到最后她还是忍不住发出声,低声叫他别这样,有求饶的意思,但那般梨花带雨嘤嘤嘤的模样反而起到副作用,每个婉转的声调也是不自知的娇-媚,叫他名字的时候迎来更高浪花的拍打。
时怀见看着怀里被折腾得额际密着细汗的女孩,情-浴中生出怜惜来,饶有兴致地问道:“你叫我什么?”
狗男人——!
求生欲的迫使下,姜禾绿只能小声地说:“亲爱的。”
“还有呢。”
“小……哥哥?”
“把小去掉。”
“你可真有脸,我没叫你叔就不错了。”
“……”时怀见似笑,“你说什么?”
“我是说!哥哥——”姜禾绿试着把腿收回来,一边哄着他,“哥哥天下第一好。”
他往前去了下,嗓音压低:“嗯?”
她彻底服软:“别……不叫哥哥了……”
“那叫什么?”
思来想去很长时间,她咬着唇,慢吞吞吐出两个字:“老公?”
这两个字说出来后,他似乎还算满意,没再弄得太凶,逐渐趋于和谐,末了,抱着她一起去浴室。
一晚上,姜禾绿还在想自己脱口而出那两个字,到底妥不妥。
没结婚就叫老公的情侣应该挺多的吧?
她赶下时髦不算什么大事吧。
最关键的是狗男人也喜欢听她这样喊,真是凑不要脸的。
…………
翌日早,窗外的雪比昨晚大上许多,整个世界被染白了一样,陷入纯净的色调。
姜禾绿没有睡懒觉的机会,被时怀见从被窝里提溜起来,然后被带去提车。
她自身对车实在没什么要求,看了网上攻略,基本锁定法拉利和保时捷两款车型,怕自己选不好,问时怀见的时候,他倒没说太多,只要她喜欢就行。
女朋友想买车的话,大部分男朋友多多少少会给予参考意见,哪怕说个一两句车的配置也好。
时怀见的态度,让姜禾绿怀疑他是不是因为太忙,没空给她讲车。
谁曾想他后来又说一句。
不喜欢的话,过段时间再换。
嗯……所以他已经做好帮她无限续车的准备,所以买哪款都不重要了。
新车提到手,手感还不错。
“对了。”时怀见突然说道,“你的车钥匙给我。”
“啊?”
“我让人把它开走。”
昨天晚上她坐他的车去的酒店,原本的车还停在公司楼下。
男人对自己女人的前任总是有一种深刻的敌意,尽可能地不让女人保留上一任的东西。
姜禾绿老老实实地把车钥匙递到他手中。
钥匙上,有干涸的血迹。
时怀见锁眉看了会,“你受伤了吗?”
“啊……我没有。”
“那这血是哪来的?”
“我不知道。”看到血的那一瞬间,姜禾绿的心跳差点停止,怪自己太大意,没注意看。
血应该是言辞手上的。
昨晚天色太黑,她并没有发现钥匙上的痕迹。
不意外地话,除了钥匙,车里面也有不少露馅的东西。
“姜姜。”时怀见确定她的手没受伤后,不无严肃地看着她,“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他很难不怀疑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她是否平安无事。
对上男人深邃的目光,姜禾绿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才好。
目前看来,她是安全的。
没有警察找上她们。
这就意味着,陈清韵没死。
如果可以,她希望没有人找上她和言辞的麻烦。
如果有的话……
她并不确定,时怀见会对她怎样。
大概会责怪她多事吧。
明明告诉她少和言辞接触,还是没能幸免。
但是……言辞那样的人,她想做的事情,千方百计都会去做,普通人很难有反制的机会。
许久,姜禾绿才下定决心问:“我要是给你惹了很大的麻烦的话,你会不会……不要我?”
“不会。”他先回答她的后一句,再质问前一句,“什么麻烦?”
“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姜禾绿用轻松的语调叙述,“要是大事的话,不用我说,你也能知道,要是小事的话,我自己可以处理。”
“你怎么知道不是大事?”
“……警察没找我们。”
“我们”两个字,让时怀见大概猜出来:“和言辞有关?”
她犹豫一会,点头。
“我不是让你离她远点了吗?”
“……”她咬唇,“对不起。”
该来的总会来的。
她已经做好被各种责怪的准备,也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然而这些都没关系。
她最害怕的,是他嫌她烦。
毕竟这么大的麻烦……是个人都不想惹上的吧。
感情常常经不起考验的,很多情侣被现实的房车打败,而他们现在面对的,远远艰难得多。
最坏的结果,无非是被警察找上门,媒体曝光她和言辞是同伙人,有蓄意谋害罪,所有人对她们指手画脚,她需要用很长的时间洗清自己的冤屈。
胡思乱想许久,最终她听时怀见说:“你回去歇着,局子那边的事,我来处理。”
她不由得愕然:“可是……”
可是她还没有说是什么事。
他自始至终仍然那一句:“我处理。”
姜禾绿抬眸,不相信自己听见的,感觉身在梦里。
他怎么不问问她是什么事……
虽然他调查起来很简单,但明明可以从她嘴里得知的。
或者,他知道,从她嘴里说出来的,带有很大的个人情绪化?
时怀见没有在这件事上说太多,把她拉过来,像个老家长一样,茶语拢了拢她脖子周围的围巾,“外面雪大,慢点开车……算了,我送你吧。”
“不用,我自己开!我想开新车。”她立刻拒绝。
这种小事,就不要再麻烦他了。
老家长不仅要操心她的保暖问题,还要去管她惹下来的□□烦。
时怀见最终还是应了她的意思,让她自己开。
他确实像姜禾绿所想的那样,知道比起从她口里得知事情,远不如自己着手调查来得真实。
真让她说的话,没准说到一半还要加一些“你不会怪我吧”“我不是故意的”这样的话,弄得他一边听一边还要哄“乖,没事的”。
保时捷离开店门口后,一通电话,也从男人的手机里打了出去。
-
回到公司,姜禾绿不知该心安还是不安。
时怀见还是出手帮她了……
桐城的高层,和他都不算陌生吧,没闹出事前,他确实可以保她。
但这有给她一种用特权的感觉。
如果警察真找她的话,她可能会害怕,但不会畏缩,没做过的事情就是没做过,没必要心虚。
尽管如此,姜禾绿还是不放心,时不时去楼下瞥几眼,看看有没有警车。
要是当着全公司的面被人押走,那可真是丢大脸了。
一上午过去,楼下一片寂静。
姜禾绿的心逐渐放下来,看来没事了,警察不会贸然带走她。
闲暇时,她翻墙用谷歌查了下桐城多年前的车祸事故。
关于言辞的消息,基本都被埋没了,可查询的信息少得可怜。
只看到一条车祸落水的新闻。
新闻字数很短,没有报伤者和肇事司机的名字,只说是一场意外事故,伤者命大,车辆浸在水里足有十一分钟,仍然留有一条小命。
十一分钟,比言辞让陈清韵浸的时间还要多一分钟。
没有换气的时间,只凭自己拼命浮出水面,等人救援,也许当时的她来说,并不知道能不能获救,处于一种奄奄一息的状态。
因为过度绝望,所以言辞才那么地恨陈清韵的吧。
姜禾绿的心情愈发复杂。
傍晚,小曲突然打来电话,说楼下有人找她。
姜禾绿原本放下的心,莫名咯噔了下。
“沈二少说找你有急事,让你赶紧下去一趟。”
小曲的下一句,让姜禾绿又冷静许多。
时不时处于紧张和放心之间徘徊的她,没有多加思考,下楼后才隐约地感到不好。
沈西成不会是找她兴致问罪的吧。
出来后,姜禾绿看见单手抄兜,时不时看腕表时间的沈西成。
和他有一段时间没见,都快忘记他的样子。
她一出现,沈西成大步地走过去,“阿禾。”
出于不安,姜禾绿没有应,不太淡定地问:“有什么事吗。”
“你还上班吗?”
“对啊……不上班干嘛。”
“我以为你没胆子上班。”
姜禾绿的心悬到嗓子眼。
沈西成比之前显得疲惫瘦癯很多,衣着单调,给人冷冷清清的感觉,没有之前那样浮夸。
“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姜禾绿打算装死。
“昨天晚上。”沈西成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我接到清韵的求救电话和地理位置,我以为她被大汉绑架了,然而当我赶过去的时候,好巧不巧,看见了熟人。”
听到这里,姜禾绿已经有后退的趋势。
“现在清韵在医院里躺着,肺部积水,脊椎受损,生死未卜。”他声线凉得像寒风,“而你,过得很开心嘛。”
事实远不像姜禾绿想的那样。
警察并不知道。
但沈西成知道了。
而且,误解了事情真相。
“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要告诉你,我没有害人。”姜禾绿生硬道。
“急了吗?我都没说那个熟人是你,不打自招?”
她确实急了。
她完全想不到那辆车是沈西成的车。
“阿禾。”沈西成握着她的腕,一步一步地往车里带,“走吧,带你去看你最不待见的人。”
他力气很大,手劲野蛮,姜禾绿没有挣扎的机会,下意识地大喊:“我不去——!”
路边有人听见了,以为是绑架妇女,再看沈西成的那辆车,纷纷摇头,哪来的人贩-子,会开这样的豪车?估计是情侣之间闹事罢了。
男女力道悬殊得很,周遭空荡,姜禾绿抓不住任何东西被他扔进副驾驶车厢,两只手也顺势被他扯来的安全带捆住。
此时的沈西成,没有半点纨绔子弟的样。
他身上充斥着的,是暴戾和凶狠。
还有恨意。
开车之前他便收掉她的手机,然后不动声色地开车,任由副驾驶座上的姜禾绿挣扎。
“我没报警,阿禾。”沈西成冷冷丢下一句,“你也别乱动,我不会伤你的。”
“你要带我去哪?医院吗?”
“清韵应该不想看到你。”他冷静地打着方向盘,“还好一院目前有专家言医生,能让清韵有醒来的可能,如果她死了的话,阿禾,我不会放过你的。”
听到这里,姜禾绿没有再动。
言医生?不就是言辞吗。
陈清韵竟然再次落到言辞的手里。
而沈西成,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的白月光此时有多危险。
准确的说,言辞不会要陈清韵的命,但会让她生不如死。
“我劝你一句。”姜禾绿还算好心地提醒,“现在把陈清韵接走,换一家医院。”
“怎么,你怕她死得不够快?”
“我是为你们好。”
“我怎么也想不到,向来温柔至极的阿禾,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沈西成并没有相信她的话,目光直视前方,“因为什么?嫉妒吗。”
“……”
“她在你眼里,就那么地存在不了吗,让你不顾一切地想要害死她?”
“……”
姜禾绿怀疑沈西成是看她太闲,来给她找乐子的。
艹,这种话他怎么有脸说得出口。
他不会以为她是为了他才伤害陈清韵的吧。
这该死的,狗血的,虐恋套路。
沈西成的车,最终停在沈宅。
沈家现在当家人,只有他一个,也是沈宅的唯一拥有人。
沈西成让人送她上楼去房间里休息。
姜禾绿的心里飘起不详的预感。
再套路一点的情节……那就是沈西成失去挚爱而兽-性大发,发泄给她。
想了想,又不太可能。
白月光在医院躺着,他不可能风花雪月。
姜禾绿被带到主卧。
来之前她并不知道这里是什么样子的。
但看这里的装修,怎么跟婚房一样华丽。
还有她喜欢的画。
窗帘也是她喜欢的颜色。
储物架上,有一个打开的黑色盒子,里面盛放着一枚熠熠生光的求婚戒指。
“我本来。”门口,沈西成一边走进来一边说,“是真心想要娶你的。”
姜禾绿发怔。
他居然是认真的。
但她感觉不到他半点爱意也是真的。
如果他之前没有那么目中无人,哪怕给她一点关心的话,她可能都觉得他算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
“所以你把我带到这里,是想干嘛?”姜禾绿皱眉反问,“囚-禁吗,那是犯法的。”
“你才是犯法的那一个。”
“我说了我没有害她。”
“阿禾,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你可以调监控。”
“我亲眼看见的,还能有假?”
姜禾绿无语了。
现在证明她清白的就是江桥附近的监控了。
“你报警吧。”姜禾绿不想和他啰嗦,“我一句话都不想和你说。”
“你就是这个态度吗?”
“不然呢?”
“我在保你。”
“……”
“我只是想要你一句实话。”沈西成淡淡道,“我可以接受你感情用事伤害我在乎的人,但我不希望你对我撒谎。”
“我没撒谎。”
“你非要惹怒我是吗?”
房间里,沉默良久。
彼此都不想和对方说太多了。
沈西成坚定认为她撒谎了。
也坚定自己现在不报警就是在保护她。
沈西成走到她的身侧,骨节明晰的大手抬起,突然扼住她的脖子,还没用力,看她表情痛苦,又松了力道,指尖掐着她的下颚,一字一顿:“你现在承认了,我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他的力道大得姜禾绿咬牙,并没有没有按照他想的那样服软。
一怒之下,沈西成松手的瞬间,手劲将她往前方一带。
姜禾绿膝盖猛地磕在地上。
她身子娇软经不得磕碰,疼得闭上眼睛,但只字不提,眼泪也没落下一滴。
双方僵持着。
“嘴硬是吧。”沈西成冷笑,走出去的时候,吩咐身后的保镖:“带她出来——”
沈宅如同澳洲庄园盛大,除去挺拔的建筑和古屋,便剩下孤独乏味的常青树。
外面,白雪从彤云密布的天空中落下,飘飘落落,错落不齐。
姜禾绿被沈家保镖押着,毫无抵抗之力地跪在雪地上。
面前,是同她一起站在漫天飞雪中的沈西成。
他半蹲在她面前,慢声说:“昨晚的清韵,一定很冷。”
所以,他要让她一起冷下去。
姜禾绿没有抬头看他,心底浮现出一个可笑的念头。
就这个态度还说自己是真心想娶她的。
他既然这么喜欢陈清韵,干嘛还要祸害别人。
跪了没几分钟,姜禾绿感觉自己的膝盖被融化的雪浸湿了。
冰凉凉的。
眼前的沈西成并没有走,陪她一起在这里。
他在等她认错。
姜禾绿不知道他对自己是什么感情。
他想要保她,所以没报警,而且不打算把她招出去,想装作自己昨晚没看见她的车。
但他又恨她。
自相矛盾体。
风太大,姜禾绿的眼睛都被吹红了。
膝盖麻木了。
大脑也晕沉沉的。
不知过了多久。
远处,车前灯激烈明亮的光划破夜色。
十多个守在附近的沈家保镖因为车子的冲刺不得不往旁边躲去。
没多久,车上的男人下来。
他的到来好似让雪停了,但风越来越大,凛冽透彻,刺人脊骨的寒冷。
男人身着黑色大衣和同色西裤,手中撑着黑伞,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过去。
他的闯入太过于理所当然,以至于所有保镖都愣住了。
沈西成也没想到自家会被人闯进来,下意识走过去阻挡。
时怀见和他对视不到两秒,一句“让开”的话都没说,抬手拧住对方的胳膊,力道大得仿佛要捏碎一般。
“沈西成,你怕是活腻了。”
淡淡丢下一句,时怀见松开手,与其擦肩而过。
听到他的声音,已经精疲力尽的姜禾绿勉强撑起最后的体力。
随着男人的靠近,她头顶上的雪,不知不觉中止住。
紧接着,她感觉腰际被人小心翼翼捧住。
侧眸看见熟悉的面孔,她的眼睛瞬间红了。
“你来了啊——”
“嗯。”
听出她嗓音里的沙哑和虚弱,时怀见把伞递到她手里,将人轻轻抱起来,目光落在她膝盖两处沾着雪的地方,眉头拧起,“疼吗。”
“不疼。”她伏在他胸口,闷声闷气道,“就是有点想你。”
第53章 53
他来之后, 让人感觉周围不是那么冷。
这么长时间让她坚持着的人只有他了。知道他会来,可能会晚点, 但一定会到的。
姜禾绿本该清丽白皙的脸庞此时被冻得失去血色, 眉睫上覆着一层薄雪, 双唇轻微颤抖, 身上的每一处都浸过冰水似的,凉凉的。
时怀见垂眸注视着怀里的女孩,心口隐隐作痛。
正常人在雪地里待个半小时都冻得瑟瑟发抖, 更何况是跪着。
她还倔强说自己不疼。
她不疼, 他的心倒是疼了起来。
那边的沈西成对此事的情形后知后觉。
他第一次看见自己这个老对家眼神有多冷薄犀利, 如同利剑一样几乎要将整个胸膛刺穿,让人不敢与其对视。
也是第一次听见时怀见说那样的话。
怕是活腻了。
看似轻描淡写甚至婉转侧击的警告却溢出无法掩饰的狠意。
沈西成握着自己刚才被拧过的胳膊,不知道是疼痛更大一些还是心中不好的预感更强烈一些, 以至于他现在即使是身在自己的家里,也没有办法为所欲为。
甚至,他给保镖使眼神的时候, 那帮饭桶都没有动。
没有人敢带头主动去对付时家的人。
终于,沈西成生硬地质问出声:“私闯民宅是犯法的,时总不会不知道吧?”
时怀见掀起眼皮, 扫向他的眼神没有温度,“所以呢。”
“这是我的家务事, 你没有插手的权利。”
“家务事?”
“对。”沈西成并没有意识到事态的真相,依然沉浸在自己的遐想之中,“我之前就已经说过, 阿禾是我想要娶的人。”
大冬天的,本来就够冷的了,还讲这么个冷笑话。
时怀见将怀里的女孩抱得更紧,对那边的人说的话充耳不闻。
“她现在犯了错,我只想私下处理,不想惊动警察。”沈西成理所当然地说,“你作为外人,没有资格插手。”
“她犯了什么错?”
“她想要害死我最在乎的人。”
“害了吗。”
“当然……我亲眼看到的,她把清韵吊在江水里,想要淹死她。”沈西成没有任何的怀疑,继续陈述,“但她不肯承认,所以我才想逼问她,你这样冒然过来英雄救美,其实是在推波助澜,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听到这里,姜禾绿把额头往男人怀里靠了靠,小声说:“我没有。”
她不知道时怀见调查得怎么样了。
如果拿到监控的话,应该知道一点真相。
从沈西成这里她意识到,空有一张嘴是说不清的,哪怕她否认一万遍,不肯定她的人依然认为她就是凶手。
胡思乱想间,她听见时怀见轻声回了她三个字:“我知道你没有。”
他说他知道?知道什么?
信她还是……看了监控。
“真是笑话。”沈西成听了他们短短一句对话,冷笑,“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谁给时总这么大的勇气。”
“为什么不信?”时怀见淡淡道,“陈清韵和她无冤无仇,不需要害她。”
“怎么可能无冤无仇?清韵没回国前,她怕是就对人家记恨上了。”沈西成情绪激动,“替身要有替身的修养,不论何时何地,都不可能代替清韵在我心里的地步,害了她只会让我更厌恶。”
“是这样么。”时怀见轻笑,“可是,当替身多没意思,还不如……做时太太?”
全场寂然。
姜禾绿愣了片刻,手里突然没了力道,一阵风吹来,刮走她手里的伞。
她抬眸,一瞬不瞬地看着男人。
不远处门口亮着灯,光线和夜色交织间,男人侧颜的轮廓变得温和许多,下颚线明晰,涔薄的唇抿着,每一寸都被她看在眼底,呆滞许久。
仿佛是在做梦……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沈西成,直接质问:“你在开什么玩笑。”
在他眼里,这两个人八竿子打不着一块儿去。
别说时怀见本身这些年对女人就没有太大的兴趣,就算有,也是为了报复他这个老对家,专为撬墙角干出来的事情。
怎么可能会认真地结婚。
时怀见没有在意他人的目光,也无视沈西成的话,低头问怀里的人,“你愿意吗。”
“我……”姜禾绿尚且处于震惊的状态,被问到后,诧异几秒后,语速很快,“愿意。”
很明显地,时怀见笑了下,对这个结果并不惊讶,但又意外地欣喜。
见伞已被风刮走,他便抱着怀里的人往车旁走去。
路过沈西成身边的时候,姜禾绿伸手,语气很冷:“手机给我。”
事到如今,他没理由再押着她的手机了。
“阿禾……”沈西成低低地叫一句。
事发太突然,比起逼问她想要害陈清韵,她刚才的话更令他震惊而在意。
她说她愿意嫁给时怀见……
他求了这么久的婚,抵不上时怀见轻飘飘的一句。
是因为和他闹矛盾才故意这样说的吗?
劳斯莱斯车门合上后,他还在愣神中。
黑色商务车无法再做到低奢,车灯亮起后,张扬又狂妄地加速,在沈宅宽阔的大院中驰骋。
他们走得很快,留给沈西成的,只有震惊和一把不知去向的黑伞。
-
半个小时后,姜禾绿逐渐回温。
双手和脸蛋不再那么冰冷。
腿也逐渐找回知觉。
手机里,是沈西成不断打过来的铃声。
姜禾绿没有接,听得烦了,索性关机。
她想说话,又无从提起,该问点什么呢,问他刚才为什么无条件地相信她吗?
这根本不用问。
他愿意相信。
也知道她不是那样的人。
那问他刚才说“时太太”的话是真是假?
算了——哪有人问这个的。
姜禾绿默默地低下头,挑了个最没意思的话题,“你是不是都知道真相了?”
“什么真相?”
“言辞带着我一起去害人这事。”她迟疑,“你一定知道了。”
“不太了解。”
“…………”
哪有人这样的。
他不了解吗?
见她疑惑,时怀见再次补充:“我只知道陈清韵被送到医院急救室,至于怎么回事,还没来得及调查。”
比起调查,他先亲自去警局更为重要,必须在他们逮人之前确保姜禾绿是安全的,名誉方面也不会受损。
至于真相是什么,发生了什么,她到底做没做,对他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
首当其冲的事,是保她。
庆幸的是,警局并不了解情况。
而后发现,是沈西成没有报警。
知道这个讯息后,他第一时间联系姜禾绿,奈何手机无人接通,询问小曲后,确定姜禾绿被沈西成带走了。
有几个瞬间,他差点产生手刃沈西成的冲动。
他每天恨不得养在暖罐子里的小姑娘,居然就这样被别人按在大雪中吹冷风。
这种冲动到底还是被时怀见忍了下来,如果搁时参或者言辞身上的话,那两个疯子没准想到做到了。
比起极端的做法,世上报复人的方法有很多,譬如,让他失去对男人来说颇为重要的事业。
时怀见一边开车,一边在想惩治沈西成的事情。
而旁边的姜禾绿,想的则是“他这么长时间没说话是不是烦我了也不知道刚才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到了目的地,时怀见才看出小女友的犹豫和心思。
“怎么了?”他问。
“没什么。”姜禾绿摇头,“还是挺害怕的。”
“害怕什么。”
“沈西成。”
“你担心他把这件事捅到局子里?”时怀见抿唇,“放心,他不会的。”
“啊?你怎么这么肯定。”
“他要是捅的话早就捅了。”
另一层原因,时怀见没有说。
她应该也能感觉得到。
沈西成是用自以为是的方法“爱”“护”她。
不论有多自以为是,但时怀见至少可以肯定,沈西成并不希望姜禾绿名誉受损,或者,进局子。
“其实我不是怕这个。”姜禾绿小声道,“我是怕他还来烦我。”
“等我们结婚就行了。”
“嗯?”
“刚才不是答应我了吗?你说你愿意。”时怀见不给她反驳的机会,“说话算数,那么多人都听着了。”
姜禾绿还愣愣地。
一路上她都在想是真是假。
他好像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诶。
这是不是太快了。
她还没做好准备。
时妄那边怎么处理。
尽管脑子里有一系列的问题,姜禾绿还是倾身过去,抱着他的脖子,笑靥如花,“好吧,我都听你的,但是,你不觉得太草率了吗。”
他捏了捏她的下巴,语气颇为郑重其事,“嗯,所以得找个机会求婚。”
不过可惜,没法给她惊喜了。
要不是沈西成,他们可能还要再耽搁一会儿。
至少给他时间准备下求婚仪式。
下车后,姜禾绿才意识到这里是医院。
隔着车身,她疑惑看向男人,“怎么来医院了?”
“带你检查身体。”
“我没事的。”
“走吧。”
“我真没事。”
“不走的话我抱着你?”
“……”
她撇嘴,有些无语。
自己没有伤残到来医院的地步吧。
在雪地上跪着确实不舒服,但她有掌握平衡,左右膝盖时不时唤着承力,所以休息一段时间便恢复正常了。
她不情不愿地迈着小步伐。
要是做完检查后什么都没事的话,反而怪矫情的。
“我真的没事,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
姜禾绿仍然试着和他狡辩。
时怀见耐心地听完,然后走到她的跟前,二话不说,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喂——”
“姜姜。”
“……干嘛。”
“你是故意想要抱抱的吧。”
“……”
她恼得想要捶他。
真是不可理喻,谁想要他大庭广众之下这样抱着了。
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她是什么伤残人士了。
时怀见很显然看出她的心思,薄唇勾起弧度,生起戏耍她的心思,加快脚步,迅速往门口走去。
一路奔来,旁人见了,直以为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
只有男人怀里的姜禾绿洞察真相,羞恼和尴尬并存。
“时怀见——”
“你坏透了——”
“好丢脸啊——”
啊啊啊为什么这个男人可以这么狗。
明知道她不想这样非得气人。
到了医生检查的步骤,姜禾绿很想要一个胶带,把狗男人的嘴堵住,免得他再次说些不正常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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