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他现在,是个坐过牢,记忆空白,病情不稳定的病人,以后可能长达很长时间都无法和正常人一样生活。

即使忘记言辞,他还是会凭着本能,听她的话。

他还爱她……吧?

他明明忘了她的存在,竟然还本能地爱着。

“为什么突然和我说这些。”没把这些信息消化完全,姜禾绿问出更令她费解的问题,“我和言医生并没有熟到这个地步,连时怀见他都没有和我讲过。”

时怀见没说太多,除了保留当事人的隐私,也是知道她会吓着吧。

“都是过去的事情。”言辞等到眼前的少年身影小时候,发动车子引擎,声色淡淡,“就算提起来,也无伤大雅。”

过去这么多年了。

就算有伤痛也会被逐渐抚平。

何况,比起她本人的伤痛,时参可能要更沉重一些。

她坏得离谱,即使知道他无辜,也拉着他一起下地狱。

明明可以不告诉他真相的。

明明可以,还让他觉得她陪着他是因为感情。

但她还是一字一顿地说自己的目的,以及这些年的虚假情意。

谁让当年的时母干扰他们大半生呢。

甚至,还想要杀她。

-

天色渐渐暗淡了。

没有导航,在桐城土生土长的姜禾绿依然容易迷路,看着车子在偏僻的某个高架桥驶过,并不知道她们现在在哪。

更不知道言辞想要做什么。

言辞是个喜欢安静的人,此时车子里却放着音乐。

隐隐约约的,姜禾绿听见后面传来的敲打声。

像鬼一样的敲打。

后面还有人吗。

她回头看,并没有。

声音好像是……后备箱里传出来的。

她第三次回头的时候,发现言辞的脸正对着她,眼睛黑得吓人,一瞬不瞬把她注视着。

“怎么了?”姜禾绿捂着狂跳不止的心脏,侧目看向昏暗的窗外,“干嘛把车停在这里。”

“你在车里待着,不要出来。”

“啊?”

“要是出来的话,出了事,我可不负责。”

言辞凉凉地丢下一句后,人已经下车后。

车厢里,音乐声依然很大。

姜禾绿感觉车厢里的气息让人头晕,便把窗户打开。

外面冷风嗖嗖地刮进来。

她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一处桥,下面是滚滚的江水。

地方偏僻,附近无人,车前的两个大灯开着,冲破沉沉夜色。

姜禾绿听到后面的动静后,把音乐声关掉。

再听的时候,是绳子摩擦的声响。

紧接着,她听见陈清韵的声音。

姜禾绿一个激灵,降下车窗,回头看去,发现不远处,两个人影交织在一起。

言辞刚才说,不让她下去。

可这个时候,怎么能不过去。

姜禾绿刚下去,只觉猛烈的风刮来。

江边风大。

天又不好,估摸着会有强降雨或者雪。

姜禾绿拉紧围巾,一步一步走过去,离得近了,她听见那边的声音。

“当年是我想害死你又怎么样,你有证据是我做的吗?你明明以为是时伯母做的!把时家搅个天翻地覆,报复完他们还不够吗。”

陈清韵的双手双腿都被捆着。

系她的绳子,长得过分,像是蹦极用的绳子,结实又耐用。

姜禾绿完全猜不到她们想要干嘛。

她只是下意识地站向言辞。

尤其在听陈清韵说第一句的时候。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凭什么你一个一无所有的野丫头能留在时参身边?凭什么你们还有了孩子,你抢走我的幸福难道不该死吗?我现在唯一后悔的,是没有让他们直接把你弄死,而不是制造跌入江中的车祸,否则,你根本没有站在这里和我说话的机会。”

陈清韵高傲又自大。

在此之前她一直害怕被报复。

然而该来的迟早要来,早就做好准备的她,反而更有气力去怼人。

“言辞,你不觉得你愚蠢得像个小丑吗。”陈清韵突然笑得花枝乱颤,“十多年前,你跟只疯狗一样咬准时家害的你,现在回来了,变成一无所有的可怜虫。”

言辞面不改色地处理手里的绳子,“你的话,是不是太多了。”

“呵。”

“时家不无辜。”言辞淡淡道,“那个女人,她当初和你一样都想置我于死地,只不过被你的人先行一步。”

陈清韵愣了下,看她还在捆绑着绳子,“所以呢,你报复过时家,还要再找我下手吗?”

“嗯。”

“我是有准备的。”

“准备什么?下水游泳吗?”言辞面容薄凉,“我不信,你能猜到我会让你像当年的我一样,在水里浸泡到窒息。”

陈清韵并没有猜到这个。

她仅仅猜到言辞不会放过她,所以随时随刻都带了保镖,但千防万防还是被言辞抓到失误,她和保镖被药迷得直接昏倒,再醒来时人已经捆绑在车的后备箱里,手机也被没收了。

没关系,她还有备用机,耳环也是个微型急救系统。

想到自己的早有防备,陈清韵并不害怕,勾起唇角:“我的人马上就会来救我,你要是害了我,确定你能逃过法律的制裁?”

“我这不是带了帮手吗。”

说着,言辞朝不远处的姜禾绿看了眼,理所当然道:“我想,就算出了天大的事,时怀见也会帮她顶着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卜一一 5瓶;屁屁桃、催更的叶子徐 1瓶;

晚安噢

第50章 50

言辞的话除了让陈清韵听见, 姜禾绿本人也听得清清楚楚。

出了车厢后她明显感觉到精神清醒不少,也逐渐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

她完完全全被言辞利用了。

怪不得愿意讲自己的事情去满足她的好奇心, 以此来博得同情, 也让人放松警惕, 最后的目的, 只是利用她。

确切的说,利用她身后的时怀见。

言辞见姜禾绿要走过来,淡声提醒:“要是不想惹事的话, 就别再过来了。”

没人知道她下一步要做什么, 也拿捏不住这样的人到底是好是坏, 姜禾绿和陈清韵两个人加在一起都不是她的对手。

姜禾绿脚步僵硬在原地。

那两人之间的事情,没有谁对谁错,纠缠这么多年的恩怨, 她不可能用一句“先冷静冷静”这样的话去劝解。

她看出来,言辞想杀陈清韵并不是一件难事,除非陈清韵再像之前那样在国外躲个十几年, 否则只要人在桐城就有被制压的可能。

踌躇许久,姜禾绿还是走了过去。

她没有动手帮陈清韵或者破坏言辞的计划,她只是站在她们附近不到两米远的地方。

这里的大桥有些岁月了, 是桐城颇为典型的建筑,高达百米, 桥长1.6公里,双向四车道,位置偏僻, 车辆极少。从桥梁的栏杆俯看下去,是折射出远处霓虹的江面,角度拉到垂直,则黑幽幽一片。

陈清韵刚才说的,姜禾绿都听见了。

多年前她设计过车祸,让言辞跌入这片江河中。

绝望这两个字,充斥着言辞的上半生,所以,临行前才不惜一切代价报复回来。

陈清韵,是她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个报复对象罢了。

凭言辞的手段,编织一个精密的局毫无声息地杀死陈清韵,并不难,但那样的话对她来说毫无报复的快-感,一个人死了的话有什么意思。

所以她要让陈清韵体会她当初的痛苦。

从被人跟踪,每天不得不提心吊胆,提高警惕地活着,再到浸泡在冬夜江水里的寒冷和无助,她要陈清韵通通体会一遍。

没有经历过言辞的人生,姜禾绿无权劝她大度,只是用一种还算平静的声调喊道:“言医生。”

顿了顿,她继续道:“言医生何必用这种方法让自己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万一受到法律制裁的话反而不讨好,有这个时间,为什么不去调查当年的事情,把她交给警察处理?”

言辞眼角眯起轻微的弧度,似乎在笑,面容却清冷,“你以为我没想过吗。”

且不说十多年前的案子调查起来有多困难,哪怕陈清韵主动自首,受到刑罚处理,那又如何,涉嫌蓄意杀人罪的陈清韵就算在监狱里呆上几年,言辞也难以解恨。

她出国不单单是逃离桐城出去学习,还有治病养伤,车祸让她体内多重器官受损,留下不少后遗症,所幸她胆子大没有选择保守治疗,做了各大冒风险的手术,逐渐走向痊愈,也有幸参与国际首场关于冻龄的试验,保住走向衰竭的器官,也缓慢皮肤的衰老程度。

她费那么大的劲在生活里挣扎,不过是为了让自己成为一个普通人。

“当年的事情……”陈清韵手脚被绑住但嘴巴是张着,好像生怕自己离阎王爷太远,弱势条件下依然端着一份高傲,“你根本不可能得到真相,涉嫌事故的人早就死了……好巧不巧地,不是在工地上受工伤就是被人捅了刀子。”

话没有明说。

听的人却不由得猜测,是不是当年她雇人行凶,事成后又杀人灭口。

事到如今不管是不是,都不重要了。

“放心。”

言辞吐出的这两个字,似乎在给姜禾绿和陈清韵一个定心丸。

“我不会害你命的。”言辞开始把绳子系在栏杆上,一道又一道,漫不经心道,“要是想杀你的话,不需要这些绳子,我只是,想让你尝一下蹦极的滋味。”

哪有人蹦极是被绑起来的。

哪有人蹦极的身子是浸泡在水里的。

看到这里,姜禾绿似乎明白了。

言辞要的是一点一点的折磨人……

听说不要她命后陈清韵反而慌了神,“我都说了我有救兵,你确定你伤了我之后还可以全身而退吗,我……”

话还没说完,便是刺破沉静的尖叫声。

接着,是重物落入江面的动静。

言辞拿出手机,开始计时。

一切来得太快又果断,姜禾绿都没有反应过来。

她站在旁边,似乎在思考。

“不用想了。”言辞轻而易举看出她的心思,“你没有救她的可能,老老实实在这里呆着,我不会无耻到非要拉你当替罪羊的地步,只是有你在,我安心一点。”

她们是坐同一辆车过来的,如果出事的话,姜禾绿不论说什么,也很难让人相信自己不是帮凶。

言辞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时怀见保姜禾绿的话,等同于保她。

姜禾绿略显好笑,如果不是言辞提起她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大的作用。

“你为什么觉得时怀见会护着我?我和他在一起时间并不长,感情也不够深厚,你就不担心我们两个一起遭殃吗。”

“直觉。”言辞看着时间,答得简便,“他应该很喜欢你。”

“我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

“当局者迷。”

“既然如此,那你是不是也不明白时参对你是什么感情。”

言辞低垂的面孔微微一僵。

“你很烦。”她很明显不悦地皱了皱眉头,“自己去车里呆着,十分钟后我过去。”

十分钟,拆成五份,每隔两分钟她会用滑轮提吊在水里的陈清韵上来呼吸,然后再落入。

这样心狠手辣的人,放古代完全就是个武则天。

“你……”姜禾绿不知道该评价她什么才好。

“你可以觉得我残忍。”言辞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但你不要觉得她无辜,我当时浸泡在水里的时候,可没有换气的机会。”

姜禾绿看着言辞,没有冲动行事。

眼下最重要的是保住自己,再想想能不能两全。

初步估摸出,言辞身上有可以让人致-幻的药剂,迷晕她很简单。

再从她的手判断,她随身携带折叠刀,手上的伤口可能是和陈清韵纠缠的时候留下的。

姜禾绿不可能是准备周全的言辞的对手。

四分钟过去了。

陈清韵进行第二次浸泡。

不知是风大还是距离太长,她们听不见下面的声响,不知是死是活。

不远处,有车灯刺来。

姜禾绿朝亮处看了眼,神经不由得绷紧,下意识去拉言辞的胳膊,“有人来了,我们得走了。”

“谁?”

“她的救兵。”

“你怎么知道不是陌生人?”

“车子是逆行的。”

在她们这个车道,逆行而来,想不到除了救兵还有什么人。

不远处的车,急速向这边行驶过来。

争分夺秒的时间,姜禾绿发现言辞有些拉不动,再次语重心长地劝道:“言医生……你不要想不开,两败俱伤对谁都没有好处,我们现在把她拉上来,就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怕她不放心,又补充一句:“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她仍然不能摸透言辞到底想做什么。

只不过从言辞细微的变化中,细微发现她除了恨透陈清韵,也憎恶现在的自己。

甚至觉得言辞做好你死我亡的准备,但因为陈清韵下水前那几句义愤填膺的话,她又突然改变想法,认为自己不该被陈清韵再次拉下水。

在言辞愣神的片刻时间里,姜禾绿从她口袋里找到车钥匙,又拉住她冰冷的手,替她拧开副驾驶座的车门。

上车前,姜禾绿回头看了眼滑轮。

她没有百分百的把握确定后面的车子是救兵。

如果只是普通的路人,那悬吊在桥梁上的陈清韵可能溺亡。

犹豫几秒,她来到滑轮前。

等吊绳往上抬高两米,确定陈清韵不会被淹死后,她才上了车。

发动引擎,打开导航,降下车窗……做这些的时候,姜禾绿的手还在颤抖。

冷风透着两侧窗户袭来。

冰凉凉的。

雪花贴在脸颊两侧,又逐渐融化成水。

寂静的车厢,言辞淡淡出声,“为什么帮我。”

她们之间的关系,远没有这样亲密。

姜禾绿目光直视前方:“我不希望时妄知道他的父母一个比一个能犯法。”

言辞沉默。

“你的手是用来救人的,不是害人的,哪怕她罪不可赦,你也不该连累你自己,更不该连累我。你要是拉不下脸的话,我可以帮你问时怀见能不能调查多年前的事故。”

车厢里的异香被风吹散得差不多,姜禾绿的大脑没有再受外界的控制,纵然紧张,思路也格外清晰。

她知道言辞是个聪明人,不然也不会从森严保镖手里带走陈清韵。

但言辞有时候做的事情又愚蠢至极,或者说,她没想好好活着。

可能因为心中的恨意太深,不让对方彻头彻尾尝遍自己的痛苦就不会罢休。

车子回到市区。

周遭喧嚣不断,熟悉又陌生,送走言辞的姜禾绿,竭力让自己保持云淡风轻的状态,回到直播区。

除了迟到,她和平日别无两样。

没人注意到她的异样,于诗也没发现,兴致勃勃地给她看一个网红小哥的照片,问她帅不帅。

姜禾绿往苍白的脸上补了腮红,增添一些气韵,若无其事地和之前一样开启直播。

一切一如往常。

货足足带到十一点。

明明身心疲累,但没有任何休息的想法,姜禾绿在椅子上坐了许久,摸出手机,发送一条消息出去。

【在干嘛。】

等了五分钟,那边没有回。

大概,在忙吧。

走出公司大楼,寂静的周身让人颤栗。

薄薄的雪花从天上飘落,如同鹅毛一样,轻飘飘的,路灯昏暗的光,打在姜禾绿的身上。

她现在累得不想开车了。

从江桥回来的路上,用尽她今天所有的勇气了。

看到方向盘,她总有一种再次被人操纵的错觉。

现在要做的是,回家睡觉,明天早起,等待审判,自保其身。

这样一想,好像也不是很难。

手机铃声,在冷沉冰寒的夜晚突兀响起。

看过号码后,姜禾绿顺其自然地改变自己的嗓音:“喂——怎么这会给我打电话了。”

时怀见:“还没睡吗。”

“睡了。”她笑了笑,“不过被你的电话声吵醒了。”

“嗯?那很抱歉,我挂了?”

“不要。”她似乎怕他真的挂断,立马接话,“听到你的声音后,一点都不困了。”

电话那端,男人笑了声,嗓音低醇温柔:“刚刚在开车,没看见你的信息。”

“……嗯。”她支吾了声,其实不用特意和她解释的。

她只是处于一种不安的境地,想要迫切感知到他存在罢了。

言辞简直把她推到一个绝境。

凭什么觉得时怀见会保她。

万一不保呢。

姜禾绿陷入纠结,既希望他不搭理,又希望他能帮忙。

“我好像闯祸了。”姜禾绿吞吐地陈述,“还挺严重的。”

“怎么了?”

“就是……”完全没有准备语言表达的她还是没说出口,“今天介绍产品的时候,混淆了。”

“小错误。”

“但是好丢脸。”

“嗯,确实。”

“……”

“那你公开我们的关系,让我陪你一起丢脸。”

“……”姜禾绿想笑又想哭,在电话里,嗔恼不得,“你应该安慰一下你的女朋友。”

“那好吧。”时怀见很听话地应着,“下次不要这样失误了。”

“你这算哪门子安慰。”

“那我应该说什么。”

她仰头看天,“你随便说什么都行。”

她只是想听听他的声音罢了。

小事一桩,是不是安慰都没有影响。

时怀见声音正经认真:“我很好奇,你是不是因为想我才失误的?”

“才没有。”

“没有吗。”

“少自恋了。”

“那你想我吗。”

“不想。”

“真的?”

握着手机,姜禾绿没说话。

她不是不想。

是不敢。

从桥上回来后,她像个机械人一样开车工作,不敢让自己想太多。

那端熟悉的男声再次传来:“真的不想吗?”

“想。”

姜禾绿深呼吸,控制住情绪,一字一顿地说:“我想你,很想很想,超想超想,特别地想你……”

想到现在就能见到他。

想和他在一起。

吃饭睡觉做嗳都行。

时怀见:“这么想?”

姜禾绿:“嗯。”

“那你回头。”

“……”

愣上片刻,她顺声地转过身。

男人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浅橘色路灯下,时怀见身长玉立,就这样意外又惊喜地出现在她的身后。

两人保持同样的姿势,双肩同样地覆着少许白雪。

彼此眼间,也同样地只有对方。

作者有话要说:  老时上线了。

二更比较晚,早点睡吧。

感谢Meteor 小天使的地雷哦(づ ̄3 ̄)づ

第51章 51

看见他那一刹那, 天空飘着的雪仿佛静止一般。

周身的所有都拉慢了时间,只有他一步一步走来的步伐没有变, 越来越近。

迎着光, 姜禾绿看见此时此刻最不可能过来但就是存在的人, 也是她现在最想见的人。

如同幻梦一样, 难以置信。

她呆愕地抬头,不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红唇微张, “你怎么来了。”

他刚刚和她通电话的时候, 给她一种他远在他乡, 不可触摸的感觉。

结果下一秒,就如同神一般的降临。

时怀见站在她跟前,笑意难掩, “很意外吗?”

“当然意外,你不是出差吗,而且又没有在电话里告诉我, 我还以为你在外面……还以为要好久才回来……”

被她揉过的眼睛泛着红意,声音也是不易掩盖的沙哑。

“听说你想我,所以……就回来了。”时怀见理所当然道。

“你骗人, 我刚刚才说的想你,怎么可能那么快。”

“那可能是心灵感应。”

姜禾绿怔住。

还是很难相信他真的这样出现。

会不会下一秒就消失。

难道她又中了言辞的什么药, 让大脑昏昏沉沉得找不到自我。

姜禾绿小心翼翼抬起手,去触碰他的衣服。

是真真切切地存在的。

他真的来了。

“姜姜。”

时怀见笑着唤一句,忽然把她拥入怀中。

大手从她的肩侧环过, 紧紧抱着,下颚抵着她柔软温凉的发,每个音节又轻又重:“我也想你,比你还想。”

姜禾绿闭上眼睛。

伏着宽厚胸膛的脸颊感受到男人有节奏的心跳,整个人仿佛在瞬间温暖起来,越来越有安全感,她抬起双手,隔着大衣,反抱住他的腰身,小声道:“你又占我便宜。”

“占你什么便宜?”

“我说了那么多形容词,你倒好,直接说比我还想,简简单单四个字,反压我一筹。”

半嗔恼半撒娇的口吻,在他听来只觉好笑可爱,给小动物顺毛似的,摸了摸她的头发,“那行吧,今天晚上你压我。”

“…………”

果然,她休想从他这里占到任何便宜。

时怀见牵起她的手,一边走一边责怪:“手怎么这么冷,大雪天的走在外面,不知道找个地方避避?”

“你不也是。”

“我是在问你。”

“我也是在问你。”

口头上,她还是想要占便宜的,占得时怀见不好再责怪下去。

上车后,时怀见发现他的手再次被她握着。

一开始以为是捂手的,但几分钟后,仍然不见她松开。

“怎么了?”他问道。

“没什么,就是想抓着你。”

“这么晚了,你再不回家,你父亲不唠叨?”

“啊,没想到都这么晚了。”姜禾绿并没有任何担心的样子,像只小狐狸似的狡黠一笑,在他耳际吐气如兰,“那我们去酒店吧。”

突然的主动是时怀见意想不到的。

长时间没见面,小女朋友黏人得不行。

到酒店后也没撒开他的手。

进套房后,更是抱着他,如同牛皮糖一样。

合上门,走在前方的姜禾绿顺势回过身,反手将他抱住,动作太快,他毫无防备地往后退了两步,被她抵在墙上。

然后,开始解他的大衣。

灯没开全,房间昏昏暗暗的,找不到扣的姜禾绿动作显得笨拙。

“姜姜。”小狐狸热情似火得让时怀见惊讶,抓住她的手不得不停下来,问一句,“你怎么这样?”

“我怎么了?”

“饥渴得……让我怀疑之前是不是饿着你了。”

姜禾绿若有沉思地想了想。

她倒不是饿着了,只是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和他在一起,做什么都行,况且大晚上的,两人除了爱也没其他可做的了吧。

难不成,聊人生?

也不是不行。

“我没别的意思。”姜禾绿低头,轻咬着唇,“我就是太想你了,想和你说说话。”

“说话要脱衣服吗?”

“在被窝里说话啊。”她振振有词,“我想和你赤身在被窝里听童话故事。”

“…………”

亏她想得出来。

时怀见轻声哄着她:“待会的,我刚下飞机,先去洗个澡。”

奔波一天,不洗个澡总觉得风尘仆仆的。

姜禾绿也去主浴冲了个澡,出来后顺势关了房间的灯,慢悠悠朝床侧走过去。她身上裹着淡粉色浴袍,一条毛茸茸腰带在腰际松垮系着,几乎没有遮挡正面的效果,若隐若现反而更具有诱惑力。

像个粉红毛毛虫一样,往床上一滚,再滚到他怀里,伸出两只手把他搂着,对着男人下巴亲了亲。

“好困。”

“困?”时怀见看她,“刚才不是还急着做,现在就困了?”

“我没急啊。”她振振有词,“我只是想抱抱你,因为衣服太重,抱着不舒服,不像现在……你干嘛。”

说话间,她如同婴儿一样被他掐着腋窝抱起来,然后又放下来坐着。

刚好坐在腹部。

“抱着多没意思。”时怀见抬手,慢条斯理扯开腰带,“不如骑着。”

“……”

在某些条件下,女孩子确实更爱抱着男朋友,会让她们更有安全感。

姜禾绿看着现在的自己,有些骑虎难下,动也不是,下也不是,索性趴了下来,脸颊贴着他的耳际,小声说:“我不想动,太累了。”

都没动就说累,比猫还懒散。

时怀见没逼着她,拿起床头柜的东西,拆开后放在她手心,用低沉的嗓音蛊惑道:“那你帮我戴。”

“戴什么?”

“你转个身。”

“……”

姜禾绿懂了。

她又羞又恼地瞪他一眼,拿手里的东西压根不知道怎么弄才好。

“我不会。”

“你平日里没戴过帽子?”

“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

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

唯一一样的就是都是头……

姜禾绿磨蹭了一会,往后挪了挪位置,然后半跪在他跟前,两只小手非常羞涩又不安地给他戴上细长的帽子。

太羞耻了。

虽然没什么光亮,但手总是有意无意地蹭到。

戴好后,她提了提身上刚才被他玩得快掉下去的浴袍,嘟哝道:“以后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不要塞给我这些奇怪的东西了。”

“嗯。”时怀见抬手把她勾到怀里,低声轻笑,“现在塞点其他东西给你,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一颗星星小天使的地雷(づ ̄3 ̄)づ

第52章 52

刷地一下子, 姜禾绿脸颊温度急剧升高。

她原先并不是秒懂女孩,奈何破戒后, 思想方面发生不小的变化, 不用太长时间就能联想到另一个方面。

她羞而恼着, 肇事者反而跟没事人一样, 从容淡定,大手还似有似无地从她柔软的腰际往上延伸,半半凭男人直觉抓到想抓的, 不轻不重揉了揉, 俯身在她耳旁继续道:“是不是大了?”

姜禾绿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反应是:“我没有胖——”

胖不胖, 除了往电子秤上一站,他也是能顾察觉到的。

谈不上胖,只是比之前更丰腴一些, 圆滚滚的,令人不仅陷入沉醉。

时怀见稍稍起来些,借着室内不算明亮的光线, 一瞬不瞬打量着她,眸色湛黑深幽,在这样的夜晚, 除了原始生物的本能,还有心口源源不断的情愫, 想要占有她疼爱她,永远地锁在身边。

这个念头,在他们不算长时间的分离中, 彻彻底底地体现出来。

时怀见再次俯下来,在她耳边低声厮磨,“姜姜。”

“嗯?”

“叫出来。”

“……”

能说点人话吗。

姜禾绿的思绪乱飞,大脑不受控制地联想到之前在于诗公寓里偷偷摸摸瞄到的一些不和画面和声音,那些东西作为她的知识启蒙,害得她以为每个女孩都会叫。

结果到自己这里,不叫也没有太大的关系,偶尔哼唧几句已经算是很配合他了。

“我不要。”她非常有骨气地撇过脸,“太丢人了。”

“只叫给我听也算丢人?”

“嗯。”她小声应着,“搞得我很……饥渴。”

“那你看着我。”

姜禾绿不太明白他的意思,晶亮的双眸闪过微微疑惑,还没反应过来,时怀见已经拉起她的胳膊让她半坐着,然后单手捏着她的下颚,几乎是强迫式地让她看着。

嗯,看着他……搞。

勉勉强强适应这种状态的姜禾绿面对这样的情景,脸颊迅速羞红一大半,恼得不行,“你……”

他没给她责怪喘息的机会,一边低头吻着一边让她的声调配合自己。

之前她都是被当小祖宗伺候,所以感官并不是那么明显,这回彻头彻尾感知到一头饿狼有多凶猛,把猎物护在双臂间,一点一点地啃噬占有,动作迅速而强烈。

小绿茶

金泉阅读网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分享站点所提供的公开引用资源,未提供资源上传、存储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