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你知道他在哪?”

“大概能猜到。”

今天晚上最热闹的厅只有两个,除去时怀见所在的,剩下的那一个不难猜到是姜父和生意上的伙伴。

因为姜父的不待见,他们并没有做好见家长的准备。

时怀见只是送姜禾绿过去,打算等她出来后再送她回家。

厅门是敞开的,门口有两个女服务生。

刚进门,姜禾绿便看见姜父的位置,目光扫到他手里拿着的酒杯,眉头不由得皱起来。

不等她过去劝阻,最先看到她的王叔大惊失色,忙走过去,想把她推走:“大小姐,你怎么来了……”

“我爸呢?他喝酒了?”姜禾绿拧眉,似乎没有意识到饭桌上的怪异气氛,一心只关心姜父的身体,“为什么要骗我,你明知道他的身体……”

话还没说完,一个油腻的男声慢悠悠响起:“本以为只是嘴上说说,没想到还真的把大闺女给盼来了。”

闻声看去,是一个穿着中年衬衫的光头男,语气和眼神都极为不正经。

不等姜禾绿表态,另一个人顺话道:“姜家的小姐果然漂亮可人,今年多大了,有没有对象?介不介意叔叔年龄比你大个几十岁?”

短短几句,姜禾绿便了解到在座的都是什么人,皱着眉头走过去,试着劝说姜父,“爸,我们走。”

“走什么啊?”光头男笑道,“来叔叔怀里喝几杯酒,没准叔叔高兴,你爸的生意就成了。”

姜父旁边坐着的一个中年男人,一边用眼神肆无忌惮地打量她,枯糙的手抬起来,正准备摸上姜禾绿的胳膊,一只从天而降的手比他速度快上几倍,直接将其手腕扼住,反压在硬桌上。

站在外的服务生都听见碰撞的咯声。

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时怀见,当着所有人的面,单手将那个揩油的男人三下两下从坐在椅子上的高贵姿态,变成下跪的样子。那人正要不爽咒骂,看清来人的模样后,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

“时、时总……”

有人吞吐出声,压根不敢相信这位祖宗什么时候过来的,刚才在酒店门口碰见这位爷时,连和他助理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商圈不得不让人仰望的时家太子爷,贸然的出现,让这里看似颇有钱权的光头男也是一惊,站起来之后,其他人也跟着起身,态度无意识地放恭敬而谦卑,招呼道。

“什么风把时总给吹来了,真是难得。”

时怀见没作理睬,牵起姜禾绿的一只手,把她带到自己身后,湛黑的视线扫过在场每一个人,薄唇掀起冷薄的弧度。

“刚才说让她陪你们喝酒的人,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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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づ ̄3 ̄)づ晚安啦

第47章 47

声音落下后, 包厢里沉静许久,大家几乎无例外地敛声屏气, 竭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以免被拎出来示众。

没人预料得到, 时怀见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刚才彼此嬉笑间, 不是没谈起隔壁包房的那些大佬们,然而仅仅是在背后议论几句,这间房的大部分人, 别说搭话, 不少人连时家太子爷的面都很少见过。

难得地见上一次, 却是因为惹了麻烦。

因为刚才的惊吓,姜禾绿心有余悸,看了眼前方的男人, 前所未有地心安。进这间房的门之前,她便知道不论是好或坏,遇到任何事情, 有人会和她一起分担。

他握她手的力道很紧,本来出于被动的姜禾绿,不由得也加大力道, 两人十指相扣,不需要言语, 已经明白彼此之间的心意。

交织的双手,让在座的众人看了,智商再低的人, 心里也有个七八数。

敢情他们竟然惹了太子爷的女朋友?谁能想到,七零八碎的姜氏小姐,避风港居然是时怀见。

此时,各个只想自求安保,无瑕顾忌他人,目光纷纷投落至该起来承担责任的光头男身上。

光头男被出卖得很彻底,沉静的空隙时间里他还抱着法不责众的侥幸心理,却不曾想没几秒的功夫,刚才还谄媚他的几人,都把他给招了。

众人目光下,他不得不做一个领头羊,站了起来,替自己辩解道:“都是误会,小闹剧一场,大家伙儿闹着玩呢……”

他可不是傻子,事情到这个地步,干嘛独自承担责任,能拉下水一个是一个,话里的“大家伙儿”,明显是打算把所有人都带上。

那话一出,其他人也大概明白他的意思,纷纷附和。

“是啊,误会而已,大家都是十多年的朋友,偶尔开开玩笑。”

“这顿饭,纯粹庆祝老姜总出院,没别的意思。”

“时总,您要不也来凑凑热闹,身边这位是您女朋友吧?长得可真漂亮,男才女貌,真让人羡慕。”

这些人想用调侃缓解低沉的气氛。

时怀见面容没有发生太大的情绪变动,对于他们自己给自己制造的台阶,一没接二没应,目光笔直地落在光头男的身上:“上次江河新区桥梁工程的检测出桩基混凝土脱落、裂纹等问题后,秦老板是不是和质监局的人见过面?”

光头男坐立不安,却不得不强装冷静:“时总这话是什么意思?”

“建筑交通的安全隐患是国民和媒体极为关心的事情,没有人因为这件事毁了自己的大好前途。”微顿,时怀见波澜不惊地补充,“秦老板是明白人。”

只要不是动武的场合,时怀见待人接物都很客气,客气到如果不是深知自己处境艰难的话,他们还以为他是在出谋划策,好心提醒。

那几句非常“善意”的言语,蕴藏最浅显不过的道理:他会以这件事警告秦老板的支柱,至于后续是否继续针对,完全看这祖宗的心情。

事已至此,同为工程商的光头男,不得不低头,人是站着的,膝盖的骨头早已吓软,强撑着才没有像刚才想摸姜禾绿胳膊那人一样跪在地上。

他连滚带爬地跑过来求饶,鞠躬俯身,低“时总,我知道错了……我刚才什么都不知道。”

他一上前,时怀见便领着姜禾绿往后退一步,嫌恶的意味很明显。

“是我没眼力见,没认出姜小姐是您的女朋友,是我的错,您大人有大量,别和我这种小人计较……”

姓秦的光头男说了不少谄媚卑微的话。

在此之前,他和时家的关系还不错,先前也有过几次合作,不过只是和时家名下的几个叔伯小公司,对于这位据说年纪轻轻便掌握时家实权的男人,只有仰望的地步,万万想不到自己还有得罪他的一天。

时怀见冷着一张脸,没有任何的表态。

倒是姜父,可能因为酒喝得迷糊,完全不知道这件事的起因是从他而起,说着混沌的话:“咋的了这是,不继续喝吗?秦总我敬你……”

王叔不得不过来,把他手里的杯子夺了下去,又为难地看向姜禾绿,表示自己也没办法去管这件事,姜父完全是被人逼迫的。

“爸,谁逼你喝了这么多酒?”姜禾绿皱眉问道。

姜父迷迷糊糊地拿手指向光头男。

“我没有……我只是想和姜总谈生意。”光头男忙说。

姜禾绿耸肩:“我们两家,好像没有合作机会。”

“谈不成生意,可以做朋友嘛。”光头男到底是这些人中最有势的一个,圆滑得很,立马拿起杯子给自己满上一杯酒,“我敬老姜总。”

说着,他一口把一杯酒给喝完了。

为表诚意,特意把杯子倒立,让他们看看是否喝完了酒。

见时怀见依然没有表态的意思,光头男不得不再次给自己满上,嘴里一边说着胡话,一边给姜父敬酒。

天道好轮回,刚才他逼姜父喝酒,现在轮到自己来喝。

喝的酒水量,可比姜父多出不少。

一整瓶白酒,几乎都被他喝完了,末了,醉得快站不起来,直接趴下去。

像是看笑话似的看完这边的躁乱,时怀见不急不缓给助理拨了个电话,通知处理下这边的情况,然后又着手处理未来岳父这边的事。

姜禾绿因为担心父亲身体想让他去医院检查,但姜父始终拒绝,表示自己没什么大事,医生只是建议不喝酒,不代表他一定不能喝。

老人家性子就是倔,医生肯定不可能把“喝酒就死人”这话直接说出来,那种不建议喝酒的话,相当于阻止他碰酒精了。

回家的路上,这个喝多的中年老头,絮絮叨叨很长时间。

“小禾,你别嫌弃爸唠叨,爸是真心希望你过得好一点……不要像我这样,半个身子埋入土里,过得不尽人意。如果不是担心你,姜氏出事那会,爸真想一走了之。”

“我知道。”姜禾绿只能这样应着,侧首看了眼和自己坐上车一起回姜家的男人,抿了下唇,表示很无奈。

本打算做好准备再来探望姜父的,现在情况改变,不得不提前一起见家长,刚好时怀见也不放心姜父这个样子,一同跟来看看。

好在姜父意识不太清晰,说了不少废话,没有把着重点放在他的身上。

姜父一直谈自己的事情。

比如他什么时候遇见的姜母,对她一见钟情,但因为害羞,迟迟不肯告白,只敢以朋友的身份守护她。

“恩静以前长得可漂亮了,比我闺女漂亮多了……那时候流行港风,她蓄着短发,穿大咧咧的喇叭裤,上身是格子衫,是学校里数一数二的美人,追她的人不止我一个。”

“但我敢打保证地说,没有人比我爱得长久,我等她很多年,看她和别人谈恋爱,分手,再谈恋爱,分手……最后她总算舍得看我一眼,知道我的好,嫁给了我。”

“可惜,我不懂浪漫,即使婚后有了孩子,也没能绑住她的心……她跟着初恋男友去国外了,这一走就是这么多年,我好想她,我都快忘了她长什么样子。”

说了没多久,姜父的声音愈发浑浊沙哑,因为酒精的催染,甚至带着一些哽咽。

他只是个普通人,如果没有遇见生命力最喜欢的伴侣,可能会和当年的同学一样,做一份铁饭碗工作。为了给何恩静更好的生活,他努力创业很多次,逐渐让生活转好,但依然没能挽住心上人。

“真羡慕老爸完美的爱情。”姜禾绿适当地转移话题,“爸你肯定也希望你的闺女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副驾驶座上的姜父回头看他们一眼,即使迷糊地喝醉也看得出姜禾绿的心思,一本正经地反驳:“就因为经历过,才不想让你再经历。”

“……?”

“这些年,我一直没有再娶过其他的女人,一来是为了你,二来,也是因为我放不下你妈妈。我再娶的那个女的,在我心里的地位,肯定比不上你妈妈,这样对她也不公平。”

姜父的想法没有错,为他人真实情感着想过。

在他看来,时怀见就是他的曾经,都是单身带娃的男人。

他除了怕姜禾绿以后和时家的小少爷闹出矛盾,也担心,如果以后小少爷的亲妈出现,又是怎样的情景。

然而,他到底是多虑了,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他这样爱前任那么多年。

听到这里,姜禾绿有些激动,握着时怀见的手,想把他的事情都招出来。

不过出于保护时妄的隐私,她便换了一种说话的方式,“爸,你放心好了,我们和你们不一样,他没有前妻。”

姜父一愣:“没有前妻?”

“对,他一直单身。”

“那他孩子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孩子是领养的。”

不想把时家大哥牵扯进来,姜禾绿便直接说是领养的。

这么一讲,姜父似乎明白了。

但是,又感觉有哪里不对。

他回头,问未来女婿道:“小时你不会单身了三十年吧?”

“……”

这种事情,长辈不问倒还好,一问就略显尴尬。

时怀见还是点头了。

姜父露出颇为惊讶的表情,似乎想不到,还有人和他一样做到如此的克制力,不由得产生共鸣感。

回到家,姜父主动邀请未来女婿进屋。

一路的颠簸和唠叨,姜父的酒意已经醒了不少,到客厅后,忙为刚才在酒店的事情向他道谢。

女婿和岳父之前的第一次见面,两人交谈得十分融洽,只不过是以另一个身份见面的,如今所有事情都被坦白,彼此间没有间隙,反而更像是知己。

姜父一边喝着醒酒茶,一边问时怀见要不要和他下盘棋。

如今天色已晚,把人留下来下棋,更有另一层留宿的意思,时怀见欣然接受。

对于象棋,他以前有了解过,闲暇之余除去健身旅游,也会陪家里老人下几盘,这方面的功利心不强,图个开心罢了,因此,每一步棋走得巧妙又不刻意,让人不由得放松。

象棋小白姜禾绿只能在旁边看着,尽管知道每一步的走法,但是并不能看到里面蕴藏的玄机,便像个小孩一样,在旁边玩被吃掉的棋子。

一边走棋,姜父一边问:“看上我家小禾哪儿了?”

时怀见温笑:“说不上来,她哪哪都好。”

“这丫头先前没吃过什么苦,被惯着长大,脾气方面可能不如你意。”姜父看了眼闺女,“初中开始就不学好,常常背着家长和老师偷偷做指甲,染发。”

“我……哪有?”姜禾绿懵了。

“保姆不止一次从你房间里搜出来那些小玩意。”姜父轻笑,“我不想破坏你隐私,让她们给你重新放回去罢了。”

姜禾绿脸上火辣辣的。

想不到父亲竟然什么事都知道,她还以为只是自己和于诗的小秘密呢。

更想不到的是父亲好像很包容,按理说,他那么传统,不应该允许那么小年纪的闺女染发吧。

果然,她又听父亲说:“你妈以前也爱搞那些,你随你妈的性子,都爱臭美。”

看来是沾了母亲的光。

女婿和岳父的第一局棋局,前者获胜。

第二局,时怀见比上一把下得随意,像是故意让着老人家,因此,最后让姜父赢了。

他表现得并不刻意,输了后不忘夸姜父棋艺好。

姜父到底没那么好糊弄,对于未来女婿的让步,不禁感慨万分,知道他好,但就这样把女儿交出去,难免有些舍不得。

姜父指了指姜禾绿:“你来和我下吧。”

“爸?你在开玩笑吗?”

“没有,就是你。”

“我什么都不会。”

“没事的,你还记得我上次和你说的话吧。”

姜禾绿当然记得。

她之所以研究象棋,还不是因为姜父说如果她下棋赢了他的话就同意她和时怀见在一起。

但是,她还没有研究太长时间,对棋艺并不通透,甚至可以说是菜鸟,怎么可能赢得了姜父。

刚才看他们两个男人下棋的时候,她心里便在感慨,这都什么跟什么,心机算得太深了吧,给她五年的时间都未必学得会。

“去吧。”时怀见适当地给她鼓励,“就当是娱乐。”

“那我输了的话也没关系咯?”姜禾绿不放心地问姜父,“反正爸你也没限定次数,这一次输了,我下一次还可以再来,等我把那么多书学透了就……”

“不用看书。”姜父摆手,“你抽空来看看我下棋就行,不然看再多的书都没用,纸上得来终觉浅。”

姜禾绿硬着头皮坐下来。

每走一步棋,她都要朝时怀见看一眼。

想找他寻求帮助。

然而看棋的人有个不成文规定,那就是看破不说破,时怀见并没给她实际帮助。

棋盘上,几步走下来,入行的人都能看得出来什么情况。

惟独姜禾绿看不懂。

二十来步后,她逐渐发现异样。

父亲好像……一直在让着她。

在她看来,最没用的棋子无非就是兵卒,而姜父一直用这类棋,像是在玩过家家。

没一会儿,她便带着自己的棋去攻城门掠将了。

结果竟然赢了。

她惊讶地捂着嘴,不知是自己厉害还是……

姜父非常淡定,站起来后伸了个懒腰,“天色不早了,小时你这么晚开车回去不容易,就在这里住下吧,我让保姆给你准备客房。”

说完,他便上楼了。

“爸。”没得到确定的回答,姜禾绿跑到楼梯口,“我刚才下棋赢了你,之前说的话可要算数啊。”

“行。”

姜父这一个字的音节,干脆又利落。

姜禾绿激动地转过身,直奔不远处的男人跑去,张开双手,往他怀里一跳。

时怀见顺势把她接住,大手托着她的腿,隔着衣服感受到她激烈的心跳,不禁笑道:“这么高兴?”

“我爸之前说,如果我下棋赢了他的话,就同意我们在一起。”

“那你刚刚赢了他那一局,算他同意了?”

“对啊。”她按捺不住心情,在他左右脸颊各亲一口,“快夸夸我,我是不是特别的厉害,短短几天的时间,就以精湛的技术赢了我爸。”

刚才的娱乐局,姜父很明显地再放水,时怀见当然看得出来。

“很厉害。”他低笑着夸奖,“不过这件事,你为什么没和我说。”

“这个嘛……”

“不想让我担心?还是觉得自己能背负重任?”

“都不是!”她回答得果断,“我觉得这只是小事,没必要告诉你!”

他没料到她会这样回答。

不论从哪方面看,这都不可能是小事,让一个一窍不通的初学者去赢象棋老玩家,可能性太低,要付出很多的努力,她刚才说自己买了那么多书,显然是打算自己偷偷摸摸地刻苦学习了。

真是让人不知拿她怎样是好。

“以后不要再这样了,即使是小事,我也希望你能分担给我。”时怀见声线略沉,像是在教育,“听到没有。”

她故意和他作对:“没——有——”

“你真的是让人放心不下。”他无奈,“过段时间我有事得去外面出差,每天会和你打电话,有什么话,必须及时告诉我,不许再像现在这样。”

“要是不说呢。”

“那我回来收拾你。”

“怎么收拾?”

“去楼上告诉你。”

时怀见换了个抱她的姿势,往楼上走去,因为之前来过,所以对路还算熟悉。

姜父累着了,需要早早休息,回房间后便没有动静,看样子是不打算再管他们的事情。

时怀见抱着怀里的人,走到姜禾绿的卧室门口,“开下门。”

“你没听见我爸刚才说了什么吗?”

“说什么了?”

“他说让你睡保姆准备的客房。”

“没听到。”

“…………”

没听到就不做了是吗。

真有骨气。

姜禾绿还是没帮他开门,扭扭身子,想从他怀里扭出来,察觉到她动作的时怀见轻笑了声,又维持刚才正面抱她的样子,把她抵在墙上,用手拧开了门。

女孩子的房间,梦幻得像是在童话王国。

以前姜禾绿的房间也偏向于简约风,甚至一度喜欢黑色,但随着年龄增长,又喜欢上鲜艳的色彩,房间里整体色调偏粉橘,飘荡着若有若无的香味。

时怀见走到床边,对怀里的人说道:“下来吧。”

“不要——”

“那你要什么?”

“……我就是想抱着你。”

时怀见拿她没办法,微微俯身,让她躺下去,然而发现她还是像个八爪鱼似的黏在自己身上,双手双腿勾着他的脖子和腰身,死活不肯下来。

粘人又……要命。

“本来想今晚盖被纯聊天的。”即使俯身他也没有压着她,结实的手臂撑在她两侧,一本正经地低声陈述,“但你非要我搞你。”

“…………”

不等姜禾绿反应,她整个人再次被他带了起来,依然保持八爪鱼的拥抱。

时怀见抱着她去了浴室,把她放在盥洗台。

屁股刚着上去,姜禾绿一个激灵地站直腿,双脚着地,然后瞪他,“你干嘛?”

上次在洗手间的阴影,她还没过去呢。

佩服这个狗男人找了这么个地方搞事。

“洗澡。”时怀见懒散地回答,然后抬手,解她的扣子,“忙了一天,洗个澡放松下心情。”

几秒的时间,衣服已经被他拿在手里。

果然在解扣子这方面,男人个个都是天才。

还剩一件薄衫的时候,姜禾绿抓住他的手,如同撵流氓一样,把他撵出洗手间外面,“我自己洗。”

立于门外的男人语气认真:“客气什么?”

“谁和你客气了!”

“那一起吧,节约用水,人人有责。”

“我没责!”

砰地一声,门被关上。

隔绝之后,时怀见不得不在外面守着她。

他家的小姑娘,还真是害羞,上次哪哪不都摸了,现在又纯情起来,弄得人心痒难耐。

两人分开洗了澡后,安静躺在床上。

她房间里的床铺软绵绵的,很有弹性,想必运动起来的话也很方便。

所谓的盖被纯聊天,压根不存在。

沉静不到半分钟,时怀见翻了个身,覆于她上方,吻了吻她的眉心,哑声说:“姜姜,我想……”

“不,你不想。”

“我真的想你。”他把她的双手按在枕头上,指腹轻轻捏着她的腕,声音越来越沉,“它也很想你。”

“它?还有谁?”

“你说呢。”

“……”

三秒后,姜禾绿突然明白所谓的它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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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摸摸哒

第48章 48

房间里的光线更加黑暗。

姜禾绿的大脑出现短暂的空白, 睁着泛水的眸子,又羞又恼地瞪他, 在这样的环境下, 声音不自觉地婉转娇-媚:“你能不能正经点?”

“哪里不正经了?”

“哪里都不正经。”

“具体说说。”

“……”

她再次产生一种再次被套入圈套的挫败感。

嗯, 总不能明晃晃地指出来是哪些地方不正经吧。

像她这样一到冬天容易手脚冰凉的冷身子骨, 有什么温热戳到肌肤的话,可以明确感应到一些变化,

“你是不是热啊, 要是热的话我去调一下室温。”姜禾绿试图转移话题, 想翻个身坐起来, 奈何眼前的男人纹丝不动,没有半点让她起来的意思。

“不热,刚刚好。”

昏暗的条件下, 男人眸色显得更深,全身罩着她,居高临下地把控所有的主权。

几秒的时间, 她两边的肩带已经滑落下去,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已经完全显露他眼中, 浅灰月光下,胜雪般的白皙和黑色微卷的长发造成视觉上鲜明的对比。

比起上一回的简单粗暴, 这次显然要温柔缱绻得多。

虽然都是被动式的臣服,但两者时间不同,处境不同, 所带来的的感官也不同。

上回之所以变成大早上在洗手间干,归咎于她晚上闲来无事净找些不必要的麻烦,加上仗着他无限包容,所以才变成“我就随便撩你反正你拿我没办法”。

人在舒适柔软的环境容易放松警惕,姜禾绿被开头的一招一式弄得不由得仰起头,如同对外界放心的小猫咪,舍得将自己的软弱展露出来,不再那么具有攻击性。

“姜姜……”时怀见低声叫着她的名字。

迷迷糊糊地,她轻声应了句:“嗯。”

“姜姜。”

“嗯。”

他还是一句又一句地唤她名字,唤到最后姜禾绿难免嗔恼,抬手去捶他的时候,异样感突然传来。

所有神经放松后没有任何防备的姜禾绿几乎想喊出来。

草——!

是因为上一次被她多次的喊停弄出阴影了吗,狗男人这次都没给她犹豫的机会就这样肆无忌惮地占领要地。

抬头,跌入他情绪浓郁的眸底,姜禾绿两颊的温度越来越高,小声说一句:“你别这样……”

时怀见见她那副羞赧的模样,轻笑了声,“嘴上说别这样,实际倒挺会享受。”

“我才没有……”

“嗯,你没有。”他拿起她不安放在枕头两旁的小手,搭在自己的肩上,然后抱着她往前靠了靠,让她一边半坐一边直视正面着自己。

这个样子,更方便接吻。

浴后的清香,一寸一寸地飘过鼻息间,似乎更能刺激到大脑皮层,让彼此间更方便释放神经的压力。

姜禾绿不常运动,没多久,小声来一句:“什么时候好喔。”

“快了。”

男人沉哑的嗓音应了一句后便没有下文,仿佛没有听见一样,继续我行我素。

她又问:“好了吗?”

“累了?”

“腿麻了。”

不仅仅是麻,还有些酸,腰身也不是很舒服,她之前以为这种事上,自己大可做一条躺着不动的咸鱼,然后事实超出她所想,她一点都不闲,腰腿像跑过两千米一样那样酸。

顺着她的意思,时怀见调换位置。

趴下来的那一刻,姜禾绿的内心:卧槽还不如躺着。

“你……”她刚吭一句,脸已经被冲得脸埋在枕头里,一个不小心,咬到自己的头发,更加含糊不清。

一句话没能说出来,但是她觉得后面的男人肯定懂她的意思,然而他就是没答应!完完全全地忽视她!

好不容易抽出一只手把嘴里的头发拿开,她朝后又奶又凶地喊一句:“你太过分了……”

很好,本来内心充满大大的埋怨,然而说到嘴边,反而更像是夫妻调情,而且那个声音,不知道因为是趴着还是累的,一点气力都没有。

如同撒娇一样,凶他一句,你好过分噢。

时怀见神色还算如常,只不过越发沙哑的嗓音还是出卖了他,“姜姜,你在玩欲情故纵?”

“我没有。”

“确定?”

“真的没有,嗯……”

知道自己没法再继续解释下去,姜禾绿咬着唇,让自己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索性再次像只鸵鸟一样把自己的脸埋掉,两只手抱着软绵绵的枕头。

所谓的腰肢乱颤也不过如此。

“姜姜……?”

“干嘛……”

“把手给我。”

“……???”

鸵鸟绿还没反应,抱着枕头的两只手已经被他从后面握住了,像是古代被压制的囚犯一样,双膝跪着,胳膊和手被钳制得死死的,无法动弹。

——还能这样?

大脑飘过这样一个想法之后,她很快便如同海上一只被迫乘风破浪的小船,承受着前所未有的压力,被海浪撞得七零八碎。

末了,姜禾绿感觉失去所有的力气。

“姜姜……?”

又听见他叫她的名字,姜禾绿下意识地翻了个身,把自己缩到被子里,“不要。”

她还是个小姑娘,不想过度放纵。

“我没别的意思。”时怀见从第一次便看出她有限的精力,唇角勾起好笑的弧度,低头吻着她的脸颊,声音放轻,“我是问你要不要洗澡。”

对哦,还要洗澡。

不然全身黏糊糊的,睡得很不安稳。

已经进入贤者时间的姜禾绿,像个小祖宗一样一动都不想动,翻了个身,把自己滚到他怀里,又用手环住他的腰,“那你带我去吧。”

顿了顿,她又小声警告:“不许开灯,不许偷看。”

“不开灯?”

“有个小灯。”

浴室和卧室是连在一块儿的,她的意思是打开卧室的一盏壁灯,这样洗手间也可以照着一些光亮,这样既可以达到他不偷看她又能洗澡的目的。

小绿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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