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就便宜了他。
虽然解扣子不是什么难事,但是手稍微移动下距离就摸到想摸的, 未尝不是一件坏事。
姜禾绿的感官神经本就敏锐,尤其是耳际和脖子,稍微一些热气便吹得她面红耳赤, 四肢逐渐乏力,如果再继续的话就很容易像上次那样还没开始便汪汪一片。
而且看他的手法, 怎么着都不像未经人事,她不由得压低声音,费劲所有力气用胳膊肘撑着沙发, 咬了口他的肩头,“你是不是骗我了。”
尽管整个人都出于被压迫的状态,咬人的力道却不小。
时怀见看了眼生生被咬出痕迹的肩膀,克制着嗓音,“骗你什么?”
“你之前肯定有过女人。”
“只有你一个。”
“那就有过男人。”
“……”
“反正有过。”她难免有些气,“熟练得不正常,唔……”
时怀见单膝跪在柔软的沙发垫上,微微俯身,浸于夜色中的俊颜好似白天一般正经肃穆,额际密着的汗水却已经出卖本性,他没急着去做什么,用手和上次一样哄着她,“那你说,我应该怎么样?”
每一秒时间都在燃烧姜禾绿所剩不多的理智,明明想要控诉却反被人掌握,头一次体会到男女力道悬殊的差异,想开口,又不知从哪里说起。
她承认自己确实有挑事的想法,毕竟,沈西成给她发的那条语音包,把她气了一下午,她要是不气气时怀见的话,心里始终觉得不公平。
“姜姜。”时怀见没像以前一样惯着她,唇际掀起散漫的笑,“你把话说清楚,我有过什么?女人和男人?你倒是说得出口。”
“……没有。”她声音已经不自觉地沙哑,想用脚踹他,又被他反握住脚腕,往上一抬,更加容易掌控她。
“什么没有。”
“……你别这样。”
“嗯。”他非常听话温柔地应了一声但手并没有放过她,继续玩弄,“你说清楚。”
“你没有前任……”姜禾绿咬着唇服软,嗓音快哭了,“是我瞎说……你的手,出去。”
-
五分钟后,抽屉声响起。
紧接着,姜禾绿又听见撕包装的声音。
适应于黑暗的眼睛已经能大概看出这个房间里的轮廓了,借着从窗帘缝溜进来的月光,她清晰地看见男人近乎完美的躯体,腹肌人鱼线一览无余,双腿修长,即使是侧面,依然可以看出臀力不浅,有人说这样的男人x方面凶猛如狼。
任何事情的头一回,难免都有恐慌的心里,时怀见去拿0.01的计生品时,姜禾绿已经暗搓搓地打起退堂鼓,蹑手蹑脚地从沙发上坐起来,拿起毯子把自己包裹成一团。
本想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溜到其他房间,结果他压根没回头,却已经洞察到一切,醇厚性-感的男声慢悠悠地响起:“回来。”
“……”
“乖。”他侧眸看她一眼,宠溺地哄着,“自己去躺着。”
“…………”
姜禾绿踩在柔软地毯上的双脚有些迟疑,不知该进还是退,契约精神告诉她,如果中途逃跑的后果很严重,尤其是面对一个看似斯文实则败类的老禽-兽。
她裹着毯子,像只无辜的小动物杵在原地,“那个,大晚上的……你不困吗。”
“躺好。”
“我是为你着想,毕竟第二天还要忙工作……”感觉到他投来的目光带有深意,姜禾绿的声音越来越低,“算了我不说了。”
裹了裹唯一的尊严毯,她重新坐在沙发上。
乖巧,听话,待吃。
时怀见看她这副可怜巴巴又无助弱小的模样,稍稍动了怜悯之心,走过去,指腹从她脸颊蹭过,“别怕,不疼。”
“我六岁那年,护士给我打针的时候也这样说的。”
“所以呢。”
“但我还是哭了。”她打着商量,“你打的时候能不能轻一点?”
“我理解你怕打针的心情。”时怀见仍是那般温和语气,“但你要是再暗示我是针的话,待会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
人在紧张的时候要么沉默寡言,要么噼里啪啦一堆话来让自己放松心情,刚才的姜禾绿是前者,现在的她可能发现自己真的要上战场了,绷起的神经很难放松,仍然试着劝退眼前的男人。
“我好渴。”她说。
“……”
“真的好想喝水啊,可能是晚上吃多了的原因。”姜禾绿眼睛一眨不眨地朝他望着,“我觉得你可能要弄很久,为了不让我中途渴死,你还是先给我倒杯水吧。”
她渴不渴,时怀见看不出来,但他知道她现在的话挺多的。
一句又一句,小嘴叭叭个不停。
本来尚好的醉人气氛被她弄得他们好像是在干什么非-法不合理的勾当,尤其是她,处于弱势的一方,因此试着用言语分散坏人的注意力。
时怀见还是给她倒了杯水过来。
递过去的时候,他静静地想,不知道她下一个编造的理由是什么。
五秒后,不出他所料,已经喝完水的姜禾绿抬眸说:“这水好热,我放一放再喝。”
“你怎么不让我去楼下做一杯柠檬水给你?”
“好主意。”
姜禾绿眼巴巴地等着他按照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去做。
却见男人慢条斯理地……戴计生品。
只一眼,她条件反射地别过脸不去看,然而脑子里乱糟糟的,根本容不得她去想,有时候越刻意不想的景象,越容易浮现于眼前。
她看到了什么。
哦买噶。
胡思乱想之间,她感觉到黑影沉落,将周身全部笼罩下来,不由得紧张起来。
“卧槽疼——”
“我还没进去。”
“我提前叫不行吗。”
“……”
一惊一乍周而复始。
这就导致,因为怕疼,两人什么鸟事都没发生。
凌晨五点。
时怀见是被旁边的小女人压醒的。
再一看,她的手搭在他唇息间。
一条腿像个二大爷似的往他身上翘着,犹如一只树袋熊,昏沉沉地睡着。
很好,她睡得很香。
她因为沈西成的挑拨离间气着了,然后来给他找气受,弄到一半就嘤嘤嘤哭得梨花带雨,这也不舒服那也不痛快让他退出去。
他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外面的天,逐渐露出鱼肚白。
安稳沉睡的姜禾绿生来第一次有个可以一边翘腿一边抱着的大玩具,睡得十分舒适,醒来的时候,迷糊睁眼看着男人的侧颜,无意识地凑过去,在他下巴上吧唧亲了口。
自然醒后,她才慢吞吞起床去洗漱。
镜子里的自己,身上该有的痕迹一样没少,不过……
回想起并没有发什么事情的昨晚,她有点懵,好像不太相信。
她记得自己哭出第一声后时怀见就停下来了,后面与其说是疼的倒不如说是因为害怕,不知不觉他已经放过她了。
虽然嘴上说着狠话,但行动上依然很温柔。
洗完脸后,姜禾绿心情尚好,对着镜子编头发。
洗手间的门,慢悠悠被人踢开。
从镜子里看去,时怀见身长玉立,黑衬衫黑裤,不同于以往的斯文温和,今天的他比平日多了几分痞雅,男人后背稍稍靠着墙,侧首向她投去的视线别有意味。
“早啊?”姜禾绿不确定地问。
时怀见没接话,淡淡道:“编错了。”
“?”
“头发。”
听他提醒,姜禾绿意识到自己的脖子后面还有一缕头发没有拢起来。
她只好重新编。
女孩秀丽的黑发披散在肩上,抬起胳膊时,衣服往上一提,露出凹进漂亮弧度的腰窝,上面覆着淡淡的粉色手印。
时怀见走过去,掰过她的双手,反压至墙,从脖颈细细地亲吻起来。
一切好像顺其自然,速度比昨晚快得多,不到半分钟,地上已经落了一堆衣服。
“唔……”
姜禾绿刚吐出的一个音节也被男人毫无节制地封住了,以至于她什么要求都提不出来,也无法建议他挑个好一点的地方。
她被放置在盥洗台上。
台子很冷,而前方的男人很热。
热得她无意识地想要取暖,伸手去抱他的脖子,下颚抵着他的颈窝,重心都支撑在他这里,因为不适应忍不住地呜咽出声……
时怀见站在台子前方,抱她入怀,依然端着一张高冷禁欲的俊容,呼吸却越来越沉。
一大早,洗手间的气氛朦胧迷离。
末了,他把她从台子上抱下来,然后让她的手撑在台面上,呈现出和刚才刷牙一样的姿态,只不过后面多了个男人。
他这里的盥洗台上物品很少,表面光滑,根本没有办法抓牢固,姜禾绿想说他这是故意刁难,人却已经背对着他,被迫臣服。
镜子里,是她漂亮泛红的精致脸蛋,披散的头发。
“时怀见,别在这里……”
姜禾绿感觉自己快撑不住,不由得低低叫他的名字,然而回应她的是愈发难挡的汹涌。
早十点。
楼下保姆早就在等候,楼上却一点动静都没有,今天虽然是周末,但按照先生的生活习性来说,和平常差不多,不可能因为一点小事就耽搁了早饭时间。
除非,发生了大事。
想到昨天姜小姐的到来,保姆不约而同地都理解了,每隔几十分钟重新备早点,等待人下来。
和她们一样在等的还有大狗An,狗脸疑惑,似乎在想,明明早上看见男主人下来,怎么又不见了。
先下来的是习惯周末睡懒觉的时妄。
他穿着龙猫卡通棉睡衣,揉着凌乱的头发,左手边的平板亮着屏幕,下来的时候一脸不情愿,嘟嘟囔囔地拉了把椅子坐下来,“家里来什么客人了吗。”
他昨天回房回得早,并不知道姜禾绿来了。
保姆如实告诉他。
时妄明白地点头,“我就说老时今天不正常,这么久了还没起床,原来……”
这么大的孩子,该懂不该懂的事情都懂了,还泛着稚嫩的俊脸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保姆思想略微传统,怕他误会什么,便解释道:“先生早早就起床了,可能最近太忙,又回去睡了。”
时妄才不听这些有的没的八卦,玩了会狗去用接近中午的早饭,因为一个人无聊,又唤An一起过来。
第二个下楼的是时怀见。
比起以往的清冷风范,此时的他更家常一些,衬衫袖口挽起半截,看起来随意又闲适。他走到餐厅,让家里厨子做虾馅生煎。
“我要吃牛肉馅的。”时妄嚷嚷着开口。
时怀见看他一眼,“你不是吃过早饭了吗。”
“那我也要吃。”时妄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生煎是做给谁的,他务必要和这个后妈争宠,“她吃什么我吃什么。”
时怀见懒得搭理他。
许久,姜禾绿才收拾妥当,从主卧慢吞吞地走出来。
和昨天来这里的嚣张样完全不同。
现在的她,一个字,怂。
一想到比自己小没几岁的小孩用后妈的眼神看着她,她很容易紧张,如果那小家伙眼神里再带有一种“你昨晚和我爸睡了吧”的意味,她更像找个地儿把自己埋了算。
大早上的,她被时怀见堵在洗手间里做了两次,如果不是因为她喊饿还不知道要多久。
果然人不作死就不会死。
如果昨天晚上老老实实配合的话也不至于第二天挑了那么个旮旯地。
是沙发不够软还是床不够软,她脑子坏了挑挑拣拣磨磨蹭蹭,矫情得制造今天早上的灾难,导致现在腰酸背痛脚抽筋,也没脸见人。
下楼时她看见英短猫伏在楼梯处一只价值七位数的瓷器上,小心翼翼地朝它挥手。
这只猫和她家里的那只不同,高冷淡漠,懒得搭理她。
“什么样的主人养什么样的猫。”她小声嘀咕,“表面上能装,给只小母猫就快-活得一批。”
刚从楼下上来的时怀见听了这话,唇际勾起浅弧,“想骂我,直接说就行,不用指桑骂槐。”
姜禾绿回头,发现高出自己一个多半头的男人就在身后,比起她的局促,他的过分镇定和她仿佛经历的不是同一件事。
仿佛在她耳边说“腿抬一下”的男人不是他。
她往后退了一步,保持一定的距离后,没好气地控诉:“我没有。”
他没继续拆穿,问道:“还有十分钟才有你想吃的早饭,要不要喝点东西垫垫肚子?”
“假关心。”
“……”
“我刚才说饿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个态度。”她继续不遗余力地指控他,“你还问我哪儿饿了,是不是因为你没喂饱,简直禽-兽。”
“嗯,我的错,下次不这样了。”他顺势牵起她的手,“先下去吧。”
“时妄呢?”
“一个人玩游戏,不用在意他。”
姜禾绿意识到自己不能以这样的状态面对这个小孩。
至少不能让他看出来她和时怀见做了什么。
想要这样的话,她必须冷静从容。
“早上的事,谁也不许说。”姜禾绿一边警告男人,一边调整自己的状态,“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好。”
时怀见知道她害羞所以默认了。
因为是第一次,不管是思想还是身体都非常保守,即使交出去也依然没有开放到坦诚相对的地步,结束后她果断把他从洗手间赶出去,一个人默默地洗澡。
而且为了防止他再做出什么事情来,她仔细系好内-衣的每一个扣子。
保守得让他快以为他把人给强迫了。
下楼,姜禾绿安稳吃了早饭。
本想端着“客人”的姿态,奈何这里厨子的手艺太好了,各色菜系都有各自的特点和水平,普普通通的生煎让她吃得味觉得到极大的满足。
这时,保姆走过来,递过来一个刚刚充满电的手机。
并解释道:“姜小姐昨晚的手机没电了,先生让我们帮忙充上。”
姜禾绿道谢后,给手机开了机,屏幕亮起后,也接到蹦进来的提示声。
有于诗发来的问候。
【好妹妹,你昨天晚上死哪儿去了,给你发了那么多条信息都没回,手机也关机。】
再往上的信息则是:【你在哪?你爸刚刚给我打电话问你是不是在我这里,害得我只能撒谎解释。】
大概十几条信息,都充斥着于诗担心又不满的内容。
姜禾绿昨晚来得着急,没有做好给手机充满电的准备,想到害别人担心,忙回了一条。
【我昨晚在时怀见这里,没有大事。】
很快,那边回:【哦不,你有事,你爸刚刚又打电话问我,这一次他不信我,非要让你接电话。】
姜禾绿神经一紧:【然后呢。】
于诗:【我就实话实说了,怕他担心,我只好说你在时怀见那里。】
于诗心里大概猜到姜禾绿在哪。
好闺蜜,心有灵犀一点通,昨天看出姜禾绿闷闷的心情,加上问出来的那些话,估摸着她是找时怀见算账了。
只不过晚上算账的话,很容易算出情-爱来。
姜禾绿看着屏幕上的字眼,感觉到窒息。
完了。
她还不知道怎么向姜父提起,结果就被知道了。
虽然时妄不是亲儿子,但依据言辞的态度来看,她和时怀见还是会照顾这个可怜的小孩,那么姜父那边能否接受,完全看她怎么说辞。
像这种被动地知道自己花二十多年养大的闺女去男人那里过夜,给老父亲肯定带来不小的打击。
探查到她不对的神色后,时怀见问道:“怎么了?”
“嗯……”姜禾绿喝了口水让自己冷静下来,摇头,“没什么。”
想到上次和时妄走一起被父亲看见导致自己第一次挨打,姜禾绿害怕时怀见要是见姜父的话会不会也被揍。
为了防止这类事情的发生,她还是自己先处理好。
“不和我说吗?”时怀见继续问道。
普通的小事他不计较,但她的脸色显然不是小事。
“真的没事。”姜禾绿摇头,“就是想到上次在医院的事,有点害怕,不知道怎么处理家庭关系。”
“你说时妄吗?”时怀见随意地猜了句,把主动权交给她,“你想怎样都可以,一起住分开住都随你决定。”
“不是,我没嫌弃他的意思。”姜禾绿摇头,“言辞都不要他了,我怎么忍心摆谱。”
“言辞……”时怀见突然想到什么,“她有没有和你说些什么?”
姜禾绿一怔,喝水的动作都慢下来。
言辞和她确实说了一些离谱的话。
但她不知道时怀见为什么会这么问。
可能,是她不了解言辞。
“没有。”姜禾绿否认道,“她什么都没和我说。”
“那就好。”他点头,“你离她远一点。”
“为什么?”
“她不是好人。”
对时家来说,言辞何止不是好人,简直是百年难遇的恶人。
她回来后,目的明确,那就是报仇。
而对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医生来说,如何不露声色地复仇后全身而退不是件容易事,时怀见以为她会来找时家帮忙,但她没有,安静如水,如果不是听医院说陈清韵的胳膊被人生生拧断,时怀见都以为言辞是不是想要过平淡的日子了。
她就像一颗定时炸-弹,随时能炸时家的任何一个人。
当她主动给姜父手术主刀并且让姜禾绿有意无意认识她的时候,也让人怀疑是不是故意为之。
但想到姜禾绿和她没有任何的利益冲突,时怀见又觉得言辞不至于拉一个陌生人下水。
仍然困解于言辞神秘故事中的姜禾绿托腮,问道:“我好想知道言辞为什么不要时妄。”
微顿,她又问:“因为小时候长得丑?不喜欢?”
时怀见觑她,“不是,时妄小时候不丑。”
“那是什么原因?我看她似乎不想和你大哥牵扯太多,不会是因为讨厌时参,所以连两人的孩子都讨厌吧。”
瞎猫碰死耗子,他没想到小女友能猜对。
时怀见没说具体原因,简单回答:“是当妈的本身冷漠无情。”
餐厅门外。
时妄本想进来吃点生煎,无意中听到这些谈话,失神地杵于原地。脚下的大狗陪它一起,寂静地等时光流逝。
一直以来困惑他的秘密,终于解开了。
想不到小时候同学调侃他说爹不疼妈不爱的那些话,竟然是真的。
最终,十五岁的孩子还是摸了摸头发,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等餐厅里的两人换了个话题后,他才走进去,闹闹腾腾来一句。
“哟——漂亮姐姐怎么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改了好多遍,将就着叭TvT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嘤一 20瓶;27737542 19瓶;Options 5瓶;Meteor 3瓶;催更的叶子徐、咕噜咕噜噗噜 1瓶;(づ ̄3 ̄)づ
第45章 45
招呼过后, 时妄若无其事地坐在姜禾绿的对面。
吊儿郎当的,还和以前一样, 耳朵里塞着蓝牙耳机, 含糊不清道:“大早上的真是稀客啊。”
不知他是讽刺还是欢迎, 姜禾绿只好讪讪地回:“不好意思, 打扰你们了。”
因为不知道怎么面对这小孩,她搭话搭得客气又笨拙。
见她处境略显尴尬,时怀见适时岔开话题:“期末考试是不是要到了。”
时妄头也没抬, “不知道。”
“你一学生不知道什么时候考试?”
“我这不忙着复习嘛。”时妄眼珠子一转, 给自己编造出完美的理由来, “我忙得都忘记今天星期几。”
“我看你英雄技能记得挺清楚。”
“……”时妄埋头,当没听见,自顾自吃自己的。
说时怀见这个当爹的啰嗦吧, 平日里和小孩说话的机会并不多,无非问一些学习方面的问题,说他不啰嗦吧, 一旦时怀见要是管起来,那补习班什么的,时妄没少上。
只不过时妄不是个好苗子, 上了也没用,老师们巴结小少爷还来不及, 更别说训斥了,小学时会一点加减法便被老师们夸上天。
时妄不算聪明,也不算笨, 一个仗着家境好的普通公子哥,学不下去的话家里也会送他出国涨见识,回来后和其他公子哥一样成家立业。
除了家境其他地方都很普通的小孩,似乎和他的父母不太像。
一个是海外顶尖的外科医生妈妈,一个是不到十岁便被誉为天才儿童的疯子爸爸,生出来的孩子,并没有自己的特长。
因为好奇,姜禾绿时不时地偷瞄几眼对面的小孩。
她突然意识到,时妄能健康成长,已经是他的特长了。
毕竟,他的父母都不是正常人。
饭后。
三人各有各分内的事情。
时妄和朋友约好一起去玩,大狗跟着他走到门口,没什么耐性地等家里司机去车库倒车,偶尔,他朝后面玩猫的姜禾绿看一眼。
“漂亮姐姐。”时妄慢悠悠搭话,“你看上我家老时什么了?钱还是权?”
他声调不高,为的就是偷偷摸摸和这个小后妈讲话,表情也管理得十分到位,别人从远处看,还以为两人只是闲聊。
屁大点小孩,问的话还挺深刻。
蹲下来摸猫的姜禾绿微顿,巧妙回答:“我可没说看上他。”
“保姆说你昨晚就过来了。”
“所以呢。”
“大晚上来男人的家里的女的,意图还不明显吗。”时妄像个老小孩似的,“不管你想怎样,反正不许欺负老时,他一条老单身狗,我怕他第一次恋爱陷入迷障。”
“……”
姜禾绿默默地想,老单身狗这几个字,形容得很恰当。
要是把狗换成狼就更妥帖了。
时妄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
这几年想通过他来接近时怀见的女人不少,个个都想着讨好他来攀富贵,一开始时妄还交付真心以为她们是真的关怀,后来知道目的之后对大部分接近他们的女人都pstd了。
虽然不是亲爹,但时妄认为自己可以勉强把他当亲爹看,不忍心看他老单身狗被女人欺负,所以提前和姜禾绿说声。
不远处的时怀见并没有发现这边两人微妙的气氛,一边走过来一边说:“今天降温,记得戴条围巾。”
时妄很嫌弃的样子,“说了多少遍我不戴那玩意,冻死也不戴,跟个娘们似的。”
话音刚落,他看见时怀见手里拿着一条女士围巾,正不急不慌地帮姜禾绿围上。
时妄:“……”
所以刚才压根不是和他说话,更不是给他送温暖。
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委屈感还没冒上来,想到自己刚才说不戴的话,又只能咽下去。
姜禾绿拢了拢自己脖子上的围巾,然后去架子取下一顶帽子,走的时候,往时妄的头上一扣,“外面风这么大,戴个帽子总可以吧。”
黑色鸭舌帽里面加绒的,扣到头上没多久便感觉到温暖,时妄想取下来的手伸到半空中,又落下了。
帽子上有淡淡的香味,可能是姜禾绿递来的时候,从手上沾染的,味道不浓,清清浅浅的,却经久不散。
时妄用鼻子可劲儿嗅着空气里的香味,默默瞄了眼小后妈,感觉自己刚才不应该揣测小后妈,人一年轻小姑娘不嫌弃老男人还帮他带娃,实属不容易。
-
应付完时家那小孩,姜禾绿回了趟姜家。
不到万不得已,她实在不想来见父亲去处理她以后的婚事问题。
可又担心老父亲身体,她只能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回来后,大摇大摆地喊了句“爸”。
姜父正在和管家下象棋,闻言扫她一眼,没作搭理,表情十分到位地表现出自己的不悦来。
就算不通过昨晚没打通的电话,姜父也能估摸着猜出怎么回事,出事时家里卖掉的古董,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回来了。
能买得起这些东西又无偿地送回来的人,除了时怀见,他想不到第二个。
只不过他在等姜禾绿找他摊牌。
姜禾绿坐在象棋桌旁边的藤椅上,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爸,我发现你最近气色特别好,出院之后整个人年轻十岁。”
“今天天气这么好,咱们应该多出去转转,这样心情才会变好。”
“爸你这棋走得太厉害了,职业选手都比不上你。”
噼里啪啦说了一堆,姜父慢悠悠来了一句:“我不同意。”
姜禾绿:“……”
愣了下,她继续打哈哈:“我不知道你在说啥。”
“话我之前已经说得够清楚了。”姜父继续道,“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哪怕你找个穷小子,我也不希望你去当人家后妈。”
“可你上次明明说你不想管了,都随我做主。”
“那是不想再管你和沈二少的事。”
姜禾绿默然。
了解姜父的性子,认定的事,很难说服,就算她讲出时妄的可怜身世,老人家也不会流露出太多的同情。
“没有反转的余地了吗?”姜禾绿眼巴巴地问。
“有。”
“什么?”
“等我死。”
“……”姜禾绿犹豫,“这不太好吧,逼着你亲闺女盼老父亲死?”
姜父睨她一眼,继续走棋,和老管家无声无息地,你落我起,不知过了多久,一局棋才结束。
管家陪了他们很多年,棋艺精湛,但比姜父还是差一些,这次却意外地赢了。
姜父并没有懊恼,一场大病后,对待世事淡然得多,见姜禾绿还在旁边坐着,抛出一个选择:“要不这样,你要是赢我一局,我就同意你们在一起。”
“下棋?我?”
“对。”
姜禾绿懵了,“我不会。”
她仅仅知道简单的象棋规则,并不知道其中的深奥盘算,老父亲比起来,她是菜鸡中的菜鸡。
“不会可以学嘛。”姜父并不急,“看你诚意到不到位。”
“我怀疑爸你就想找人下棋。”
姜禾绿抱怨归抱怨,这个难得的机会,还是答应下来,如同老父亲所说,不会可以学,幸运的话,她学个半年就行了。
这件事,她没和时怀见提起过。
他处理时妄的事,而她处理姜父的事,各有各的分工任务。
只是比起小孩子,老父亲显然难对付得多。
姜禾绿把于诗约出来逛街散心,顺便把这事提了一嘴。
“我觉得你父亲基本同意了。”于诗想都没想地回答,“如果不同意的话,不可能给你一点机会。”
“那为什么还要为难我?”
“如你猜的那样,想找你下棋。”
“……”
不管同不同意,姜禾绿都得尝试下,去书店买来一些关于象棋的书籍。
和于诗一人拎一袋子,打算先放回车内,再继续去逛商场。
临靠停车场的路边,有一些摆地摊的老人。
她们路过的时候,眼前一个黑影飘过,嗖地一下子蹿走。
紧接着,响起老人的叫喊声:“有小偷,我的钱都被偷走了!”
这一声,让路人停下来去看,却没人关注前面的动向,偷东西的人短跑长跑都不赖,普通人压根不用想着去跑过小偷。
几个路过的好心人过去询问老人需不需要帮助。
老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哭着说自己的包里还有钥匙什么的。
再看她摆出来的东西,都是义务小市场的低廉小玩意,成本不高,估计摆一晚上也赚不了什么钱,小偷的腾空降临,几乎把人家的生活费都给撸走了。
姜禾绿和于诗刚过去看情况,有人突然拨开人群,甩下一个破破烂烂的小包袱。
老人见了,难以置信地信息,忙把小包捧到怀里,对眼前的人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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