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他敛眸,眼底清静,似乎无波无澜。

姜禾绿本想潇潇洒洒地离开,不留下一点云彩,奈何她怀里的衣服不作美。

快到门边的时候,啪嗒一声——

粉白色的小内-衣掉了出来。

姜禾绿低头,一眼看见灾难。

内心像是原子-弹爆裂。

——卧槽啊啊啊啊!

她还能再窘一点吗。

“不,不好意思。”姜禾绿仓促地道歉,蹲下了身子,好不容易伸出一只手,刚把小内内捡起来,怀里的裙子又因为她的弯身而掉落在地。

像是捡芝麻丢西瓜的小猴子。

她再捡的话,估计就……

姜禾绿满脸愁容,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蹲下来,还是先抱紧怀里的衣服再蹲下来,免得又掉东西。

这时,一只修长的男人手指晃入眼前。

紧接着,她掉落的裙子轻飘飘落在她怀里。

视线上移,时怀见就在眼前。

他帮她捡起来了。

动作没有半点不顺,自然得好像这不算什么事。

她一句话都不想再说,耷拉着脑袋,看看门,发现自己抽不出手开门后,又求救似的看向他。

时怀见准备开门的时候,听见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

他手微顿,没有继续下去。

静静聆听,是沈西成的声音。

他在叫姜禾绿的名字。

服务生的话说得不错,这里包厢过于复杂,确实不容易辨认,沈西成也找上半天。

姜禾绿见时怀见不动,想自己掰门时,却被他按住腕部。

她抬头:“怎么了?”

“你现在出去,是想告诉沈西成,你刚才和我一起泡的温泉?”

“……”她低头看看自己。

good,没一件是正经衣服,头发根还湿漉漉的,跟偷-情女一毛一样。

听觉外面的动静越来越近,姜禾绿的心慌了。

这要是被沈二狗发现的话,不会认为她不想签协议是因为外面有人了吧。

不行,她保持这么多年的贞洁不能毁于一旦。

“完了,他不会来找你吧?”姜禾绿压低声音,“我要不要躲起来。”

——躲起来更像偷-情的。

时怀见:“他大半夜找我做什么?”

姜禾绿:“男人之间的事情,我怎么知道!”

“……”

她顾不上那么多,收拾自己的小行李,二话不说地躲进温泉室。

身影消失没几秒,敲门声紧接着响起。

沈二狗还真的来找时怀见了?

牛掰啊这两人。

她不会看到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吧。

客室,时怀见面对不请自来的客人,没有过于招待。

沈西成不跟他客气,笑容虚得很:“本来想去找阿禾的,想到她睡得早,便算了,还是来找时总说说话吧。”

时怀见:“不是因为没找到她的房间?”

“……”

以往,两人虽谈不到一点上,却不至于这么拉不下脸面。

沈西成不是笨人,助理和他说的,他都记在心里,所谓英雄救美,大多都带点情愫,这也导致两人一天之间,敌意倍增。

在女人这点上,沈西成对自己有信心。

毕竟,姜禾绿前段时间还说喜欢他,但觉得自己配不上。

通常,女人真正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是自卑。他认为,姜禾绿哪点都符合暗恋他的标准,而他一次又一次地让她失望,她不签那份协议,很正常。

双方沉默的时间,久得让温泉室的姜禾绿以为两人搞黄色。

透过门缝看去,两人并无异常。

沈西成似乎嗅到空气里的异样气息,问道:“为什么有香水味?”

时怀见:“我喷的。”

“……”

躲起来的姜禾绿默默祈祷,大哥,就请你牺牲下吧,待会如果还有掉落的女士首饰,也请你说是你的。

好在沈西成没有再发现什么异样,开口说正事:“我在餐厅和你说的话,意思已经很清楚了。”

这话,多少带有咄咄逼人的意思。

时怀见却不予计较,语气平和:“既然表达清楚,为什么还要过来多此一举地解释?”

“阿禾很单纯,还不是怕她被你骗了。”沈西成轻笑,“毕竟你可不是什么好人。”

“你喜欢她?”

“喜欢自然谈不上,我说过我这辈子只爱清韵一个人。”仍是那般轻狂的态度,“可惜我和她无缘。”

相比而言,千方百计哄他,讨好他的姜禾绿,乖巧听话,生得又不比其他人差,他选择她,做婚姻里的白饭粒,心里再住着红玫瑰,生活岂不美哉?

沈西成自顾自地说着,全然不知自己已然中套。

他的话,被温泉室的姜禾绿听得清清楚楚。

他给她花钱的时候,宠溺的眼神,让她以为他动了真情。

殊不知,彻头彻尾,还是个替身。

本就情绪些微激动的她,听见外面的时怀见说“她是不是要回来了”的时候,指尖不由得用力,一个不小心,掰动了门,发出不小的声响。

时怀见嘴里的“她”,沈西成自然知道是陈清韵,还没回答,被那边的动静吸引住了。

“屋里还有其他人吗?”沈西成问。

“嗯。”事已至此,时怀见没有隐瞒,“怎么了?”

“没什么。”沈西成目光死死盯着那边,“是个女人?”

“不然呢。”

“我以为时总从不食荤。”

“有女人不正常?”

沈西成了然笑笑,对他的话,并不十分相信,然而眼睛盯得再死,也无法透过门帘去看里面泡温泉的女人是谁。

时怀见不急不慌点燃一根香烟,在客室抽烟,并不符合他一贯作风,不过是为了挡一挡气息。

他抽起了烟,沈西成以为他有驱客的意思,想到自己刚才的话里并没有占上三分便宜,再讨下去无意义,便起身:“不早了,我回去睡了。”

“不送。”

走至门口,他又突然回头,朝温泉室的门看了看,然后不知从哪里摸出两个避-孕套,“对了,这是老板外赠的,我嫌着尺码太小,我用不着,不如送给你们用吧。”

尽管听出他话里的讽刺,时怀见还是点头:“……行。”

把人送出去后,看着手里拿着两个这玩意,时怀见一时没做打算。

温泉室门口,姜禾绿小心翼翼探过来,“他走了吗?”

“嗯。”

“那我也走了。”她放轻脚步,来到时怀见身侧时,见他手上的物品,问道,“这是什么?”

“沈西成送给我们用的。”顿了顿,他说,“计生用品。”

作者有话要说:  沈二狗:我疯起来连我自己都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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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11

姜禾绿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这般正正方方,如同口香糖包装的东西,一猜便是避-孕套,包装上“JISSBON”几个斗大字母,格外醒目。

这玩意的出现,让本就微妙的气氛更加难以捉摸。

偏偏,还是沈西成送来的。

姜禾绿耳根都红了。

无从所去的目光和时怀见碰上后,下意识躲闪。黑色睫羽下,清亮的双眸透着不加任何修饰的羞赧。

——真羞耻!

沈二狗能做点人事吗。

姜禾绿下意识把责任都推给沈二狗,却不知看似正直的人,压根没那么正统,像是不经意用平静的口吻陈述事实,细细琢磨才可发现他是故意的。

时怀见欣赏完女孩小脸蛋上清灵至娇媚的变化,将手里的东西随意往桌上一扔,感慨一句。

“沈二少大半夜给我们送温暖,是个体贴细微的好人。”

“……”

姜禾绿这回再听不出这个男人的画外音她就是个傻子。

他分明在嘲讽沈西成,所摆出的态度倒是一般正人君子模样。

“这不正说明他不知道我在这里。”姜禾绿勉强为自己和沈西成开脱,“挺好的。”

“挺好的?听你这口吻,是想和我做点什么?”

“……我没这个意思。”

“那你是觉得私闯我房间挺好的?”

“……”

姜禾绿垂下的双手指尖无厘头扣着衣边,明明被他的话弄得无地自容甚至有些恼火,却找不到半点反驳的地方,且细细想想,确实是她的不对。

甚至因为她的出现,打断他和旁人的通话。

“不好意思。”她只能道歉。

时怀见看着她这般温软示软的模样。

认识时间不长,听到的最多的话就是道歉。

人看着软弱,卑微,对人常常身怀歉意。

就怕——

转头就翻脸说他坏话了。

“还不走吗?”时怀见没抽烟,和她说几句后,嗓音莫名趋于沙哑,“还是说,你想在我房间里过夜?”

“……”

过夜两个字闯入姜禾绿脑海,一个激灵转过身,连“我现在就走”这话都来不及说,溜得比兔子还快。

人离开后,还有清淡的柠檬香残留于空气里,闻着清新,但并没让人头脑清醒,反而容易焦躁。

一支烟结束后,时怀见冷静下来,拨出去一通银行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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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姜禾绿睡得并不踏实,早上起来后发现比平日早半个小时,摸摸柔软的床褥,她不觉得是换地儿的缘故。

八成是被时怀见吓着了。

他“过夜”那句话,始终在她脑海里飘荡。

她还是头一次见人这般正儿八经,不带色气的耍流氓。

她还是躲着点吧。

刷牙两分钟,化妆两小时后——

服务生敲门,给她送来一套偏休闲的套装,以及一双运动鞋。

“姜小姐。”服务生礼貌阐述,“这是沈二少为你准备的。”

“今天有什么活动吗。”

“老板说,今天后山寺庙有大师坐镇,不少游客前去求签祈福,沈二少应该想和姜小姐一起去。”

姜禾绿估摸着沈西成不可能有逛寺庙的兴致,更不可能带着她一起。

果然,等他们一班人马出来,看见沈西成和一个老美合作伙伴在一起说笑时,她知道自己猜得不错。

为了陪客,他才上的山。

温泉馆老板有提供免费遮阳帽,姜禾绿去柜台取的时候,看见时怀见和他的秘书。

她的心顿时一紧。

想装作不认识也来不及了,他们已经发现她。

他的秘书走过来,礼貌询问:“姜小姐,时总问您,待会要不要一起坐车上山。”

“啊……不用。”

“那您是要做沈二少的车吗?”

“我还没想好,那个……你们先走吧,不用管我。”

姜禾绿实在没勇气再和他呆在一起。

上次做的恶梦还历历在目,再联想昨晚的杰士邦,她没用遮羞布盖着自己算不错的了。

她坐了沈西成的车。

他和老美坐一起,两人用英文交流,没人顾得上她。

下车后,沈西成才关切问一句:“阿禾,昨天晚上睡得好吗?”

他语气充满关心。

姜禾绿敷衍:“还好吧,睡得早。”

说自己睡得早,刚好解释为什么他昨晚叫人却没人应。

怕他发现,她用了馆里的洗发水,头发丝散着的气息是花香,浓郁沁人。

沈西成没再提合约的事,仿佛一切还和以前一样,拍拍她的肩膀,让她自己玩,他需要陪客户。

寺庙内外游客不断,高树耸天,林木成荫,富丽殿堂内,供着香烛不断的神龛,门口立的菩萨和散财童子像,面目和蔼。

姜禾绿一个人落得自在,在许愿树下坐着。树枝上挂有红丝带,摇摇晃晃,上面写的是各类祈祷和愿望。

她准备自己也去整根红丝带玩玩,起身却看到时怀见和他带的人。

同一处温泉馆,同一个目的地,想不碰面都难。

下意识地,姜禾绿拉低帽檐,就当自己是个隐形人。

确定人走后,她才抬头,继续做手里的事。

丝带上的平安祝福写好后,却发现大树的低端已经被人挂满,她踮起脚尖好长时间没弄个所以然来。

突然,一只大手将她手里的带子取过。

对方个子高,没费什么力气就帮她扣在树枝上。

熟悉的男人身影晃入眼中,姜禾绿噎住几秒。

很快,她装作刚好碰面的样子,笑着招呼:“好,好巧哦。”

“能耐了。”时怀见没什么情绪地戳穿,“见着我开始躲了?”

“……”

天气热,日光足,晒得她小脸火辣,下意识退后几步,否认:“没有。”

心里想的是:你既然知道,还问个dei。

时怀见没有刻意逼近,保持一定的距离,声调平缓:“我看起来很可怕?”

“不是。”

“一个成年人,应当不会从嘴里去了解别人。”

姜禾绿一愣,他这是猜到她可能是从别人口中了解的他?

虽然想反驳,可他的话又不是没道理,便点头:“我知道。”

时怀见没给她敷衍的机会,反问:“知道什么?”

“……知道您是个好人。”

“我不是。”

“……”

——这两个男人,一个赛一个狗。

一边有意告诉她要亲自了解一个人才知好坏,又明确表示他不是个好人。

模棱两可,资本家嘴脸无疑了。

姜禾绿思忖了会,说道:“不管您是不是好人,都和我没关系。”

时怀见盯着她的小脸,注视许久,“这是打算和我划清界限了?”

“我和您本来就是萍水相逢。”

“所以连声招呼都不打,还把帽子压扁挡自己的脸?”

“……”

他这哪是戳穿。

简直不留一点薄面!

姜禾绿实在不好回应什么,总不能说“刚才真的没看见您”“帽子压扁更好看”等这样无厘头的解释。

默认的话,搞得她很无情,人家帮她这么多次,她翻脸不认人。

她不得不低头认错,“我只是有点害羞。”

“害羞?”他挑眉,“因为昨晚的事?”

“不全是。”

“我们昨晚什么都没做,你的衣服也穿得好好的。”

至于那两个计生用品,完全是个意外的出现,不是他们所左右的事情,没必要为其挂心。

知道他想把话说开,化解矛盾和顾虑,姜禾绿只能顺从点头:“好吧,下次……不会这样了。”

顿了顿,她又强调:“下次我见着您,隔百八十米也会向您打招呼。”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损。

拐弯抹角地损他小题大做。

不远处,有下属过来找时怀见。

走之前,他瞧了眼表面乖巧的小姑娘,“我马上回来。”

姜禾绿秀眉一拧。

——她是傻子才会在这里等他回来继续教育她。

一直以来都被别人放鸽子,这一次,她心头升起恶趣味,等时怀见离开后,后脚立刻溜走。

她才不会等他呢。

姜禾绿来到一片殿堂后面的空地,不少孩童用石块在青石板上画画写字,还有人在玩“跳房子”。

挑了块阴凉地坐下,闲来无事,她也找块石头,在地上随意画了个猪头。

光画猪头显得很空,她又标上三个箭头。

箭头后面的名字,本来想写沈西成,想到最近的猪肉太贵,沈西成压根不配!

所以,她在猪头画旁,写上【时怀见】三个字。

这个猪头,可比他本人可爱多了,至少不会逼着她和他打招呼。

回来后没看见人,是在时怀见意料之中。

路过的秘书似乎发现他在找人,便小声询问:“时总是在找姜小姐吗?”

“没有。”

“她在殿堂后面乘凉。”

时怀见淡淡嗯了声,步伐往后面前行,“我们也去乘凉。”

秘书:“……”

找人就找人,非得强调乘凉。

殿后不少人坐着,一边看山下的风景,一边乘凉,环顾一圈,并没有看见姜禾绿。

不知是她发现他们过来后溜走,还是去其他地方。

秘书心里挺想笑的,现在姜小姐不在,不知道时总还要不要乘凉。

虽然做秘书的不该这么没道德心,他还是忍不住火上浇油:“姜小姐可能被沈二少叫走了。”

“……”时怀见冷冷看他一眼。

秘书干笑二声,不敢再打趣下去,目光下移,随意地岔开话题,“现在的孩子想象力真好,在地上画了好多花花草草。”

青石板上,是石块划出的白痕迹,勾勒出一幅幅童画。

画了房子、飞机、花草树木。

除去这些,时怀见看见地上还有幅可爱的猪头简笔画。

以及——

他的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可爱的营养液:“瓜”+9、“浮在水里的狗子”+1、“憬花阴”+1(づ ̄3 ̄)づ

第12章 12

比起被时怀见训话,呆在不爱搭理她的沈西成和老美旁边,安安静静地做个花瓶,是姜禾绿的择优选择。

老美对中国的寺庙抱有猎奇心理,富贵堂皇的装潢以及小沙弥、穿袈裟的大师,都让他十分好奇,还特意去求了签。

姜禾绿在旁边兴致乏乏地看着,发现沈西成也求了一根签,还花钱交给和尚解字。

不知听到什么,他不是很高兴。

回头,沈西成问她要不要去求。

“我不用了。”姜禾绿摇头。

“你不想求求我们的姻缘吗?”

“……”

果真就没皮没脸了呗。

她一点都不想求他们的姻缘。

“你刚刚求了什么?”姜禾绿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不会求了你和她的姻缘吧?”

本来只是随口问问,没想到沈西成点头。

还真是。

这痴情种,一点都不出她意外。

“可惜,我和她并没有缘分,就算她回来也不会在一起。”沈西成颇为认真地陈述,“这说明,你和我的姻缘比较好。”

“……”

他和陈清韵没缘,和她更不可能有缘!

看沈西成这般模样,姜禾绿大概能猜到,他的白月光可能真要回来了。

这样一来,她更不可能和他有纠缠。

若不是他还有帮助姜氏的地方,她现在可能就甩手走人了。

可惜,戏还是要做的。

“你要相信自己。”姜禾绿有模有样地安慰道,“也许会有奇迹呢,也许你们会在一起呢。”

“阿禾,我就知道你理解我。”沈西成流露出感伤,“别人常说,很多男人这辈子都娶不到十七岁时喜欢的姑娘。”

“……”狗屁的别人常说,这不是网易云评论吗。

“虽然我娶不到她,但我知道,不管我变成什么样,你会一直陪着我的。”

“……”你有本事变成穷光蛋试试。

“等过段时间,我会重新拿一个更好的合约给你。”沈西成低声哄着她,“只要你一直像这样乖巧,我不会抛弃你的。”

“……”

姜禾绿差点感动哭了。

竟然还有人对着备胎如此真情实感地吹牛皮,她真怕自己哪天笑场或者一脚踹到他脸上让他知道世界上不仅有得不到的初恋还有佛山无影脚。

沈二狗至始至终没认清自己的地位,不然他要是知道她一点都不像陈清韵并且并不喜欢他的话,房子都塌了。

因为老美想看看山上风景,下山的时候,他们一班人是步行的。

一路游客不断,说说笑笑,风景怡人,不论陪客还是老美,心情尚好。

最前方走着的,是沈西成和老美。

后方那班人马,则是时怀见他们。

不巧,姜禾绿夹在他们中间。

尴尬成肉夹馍。

走着走着,她正前方突然出现躁动。

“啊——!哪来的大蜘蛛,妈妈呀!”

游客群里女生们开始尖叫。

侧面的老枣树和灌木之间,有一张直径一米多的蛛网,前方的山道板石上,一只足有掌心大的花蜘蛛从天而降。

前面的人不敢走,后面的人走不了。

姜禾绿也被拦住了。

她再不走的话,估计待会就和时怀见他们碰面了。

——她拒绝。

姜禾绿没脾气地折断一根树枝,然后拨开人群,把蜘蛛挑开。

蜘蛛滚圆的肚子和延展的肢脚,爬行速度快得骇目瘆人。

赶跑蜘蛛后,姜禾绿扔开树枝,连忙加快脚步。

后面的时怀见把目光投落到女孩温静又从容的小脸上。

看样子,她不仅有能耐躲他,胆子也大。

文化人分析是某种带毒山蛛时,姜禾绿已经扔掉树枝,走到前面。

沈西成他们不知何时停下来了。

“那边怎么回事?”他问道。

后赶上来的姜禾绿微愣,迟疑道:“有蜘蛛挡路了。”

“蜘蛛?”沈西成大概听过某些山蛛咬人的事,忙问道,“有毒吗?你没事吧?”

“我没事。”姜禾绿突然意识到自己一个人穿过人群过来是不太合理的行为,于是解释道,“还好我跑得快,不然真被吓死了,好怕怕。”

不急不缓跟上来的时怀见听到这句,很配合地赞同:“是的,姜小姐刚才胆子都快被吓没了。”

姜禾绿:“…………”

回头看,他笑得温和。

是嘲笑无疑了。

“没事就好,别怕。”沈西成轻轻拍了拍姜禾绿的后背,“你跟在我后面。”

姜禾绿继续维持着柔弱的模样,轻轻点了点头,跟在他们后面。

不知不觉,本来在后面的时怀见也跟上她了。

就在身后。

没了人群的遮挡,他们之间距离间隔不到两米。

姜禾绿想到她说的“隔百八十米也要和他打招呼”的话,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一天到晚就知道胡说八道。

“姜小姐。”

低哑的男声从身后响起。

想假装没听见都不行。

她脚步刚放慢,时怀见已经在她另一边走着,他的另一个侧面是防护杆,不知是无意还是细节,他把她挡在道的最里面。

“姜小姐大学上的美院吗?”时怀见问得随意。

“不是啊。”

“那画画水平为什么那么好。”

“有吗?”

“尤其是画猪。”

“……”

脚步一顿,脑子一抽,她顿时明白过来。

——不会吧不会吧真被发现了吗?

“还,还好。”姜禾绿尴尬得低下头,仓促解释,“只是随手画的,没,没你说的那么好。”

“挺好的。”男人煞有介事地陈述,“下次画展没你的作品我不看。”

“……”

——!!!

——她想原地去世。

为什么还有人可以一本正经地调戏她!连笑都不带笑的。

姜禾绿暗暗在心里发誓,等回去后,她再也不要见到这个男人。

每次都能让她尴尬得无地自容。

虽然……画猪头骂她确实是她不对。

姜禾绿想加快脚步甩开他,奈何沈西成和老美一直在前面,她如果走得快的话会被他们发现,万一时怀见再表现出和她很亲密的样子,被沈西成看到的话,会不会一气之下不帮她了?

算了。

还是就当他是个隐形人吧。

她不说话,时怀见也没有主动挑开话题。

他只是来找她的“猪头画”要个说法。

又前行一阵子,姜禾绿的手机响起铃声。

“大小姐,是我。”

这个声音是姜父以前的秘书兼司机王叔,这么多年来忠心耿耿,即使姜氏衰败也放弃高薪跟随姜父。

“王叔。”姜禾绿礼貌询问,“有什么事吗?”

“大小姐,您听说了吗,丰识银行放出一条对于中小企业的扶持政策,我和姜总联系过,可能对我们有很大的帮助。”

“真的吗?之前不是说不行吗?”

“不知道,可能是新计划。本来姜总想亲自接待对方,但身体有恙,那边的人也表示大小姐您出面联系对方比较好。”

“可我……”

听出她的迟疑,王叔又解释,并不是让她去谈生意,只是和丰识的领导多熟悉熟悉,交接管理工作还是由他人负责。

不管结果如何,勇于尝试是有必要的。

王叔把银行投资人的联系方式发送到姜禾绿的手机里。

机会,就代表希望。

姜禾绿小脸上顿时洋溢着喜悦和激动。

如果这事顺利的话,姜氏的处境不会那么艰难,不会面临随时被人低价收购的风险。

“笑什么?”时怀见突然问道。

他不开口,姜禾绿都快忘了身边还有人陪她一起下山。

这种事情,怎么能对外人说,她立马摇头:“没什么。”

“看你这样子,很开心吗?”

“当然开心。”

“不能和我说说?”

“这是我家公司的事情,不方便说。”

闻言,时怀见轻笑,“有什么不方便的。”

“就是不方便。”

说这句时,姜禾绿已经有些小别扭,似乎嫌弃他问得太多,加快脚步离他远些,然后打开王叔发来的信息,点了下蓝色的号码,拨出去。

乍一看号码的连号数字,总觉得挺熟悉的。

……之前好像看到过这个号码?!

她的通话拨出去没多久,身后男人的手机铃声紧跟着响起。

时怀见把手机靠向耳边,漫不经心地问她:“现在呢,方便说了吗。”

同时,她的手机里,也传来他一样的声线。

意识到丰识银行的大佬就是时怀见后,姜禾绿站在风中,凌乱得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  不小心点错,今天早更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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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小可爱的营养液:“WJNY”+5、“杳无音信”+2“顾雨离”+6。

感谢海米的地雷。

(づ ̄3 ̄)づ

第13章 13

姜禾绿终于明白王叔刚才所说,为什么她出面比较好。

原来是她认识的。

是她千方百计想躲的人。

现在好了,她不仅躲不了,还得上赶着求人家。

姜禾绿哪还敢用手机通话,立马关掉屏幕,紧张得话都说得不利索,“时,时总。”

同她距离不到三米的时怀见散漫地应一句:“嗯。”

“咱们找机会谈谈呗?”

“不是不方便吗。”

“……方便,方便,和您说话,怎样都方便。”

姜禾绿终于体会生意场上那些人为什么那么狗腿谄媚了。

轮到她的时候,也恨不得跪拜人家。

丰识银行是桐城金融主产之一,小到老百姓储户借贷,大到企业投资商贷,项目服务涉及广泛。先前姜氏危机,与各大银行的资金链基本断裂,按照规定办事的丰识也不例外,不做冒大风险的赔本生意。没想到又出乎意料地突然放出来扶持政策,这对目前的姜氏来说,帮助很大。

其他事情由姜父以及下属们负责,姜禾绿要做的,如同王叔所说,和大佬认识认识就行。

见她反过来讨好,时怀见眼底浮现笑意,倒端出一番架子来,“现在是下山时间,有什么事,明天来办公室找我。”

纵然心里急迫,也不能违背大佬的意思,姜禾绿把头点得像鸡琢米,“好的,时总慢走。”

“我不用慢走。”

“那您快走。”

“……”

姜禾绿依然笑得跟个小傻子似的,微微颔首,态度摆得端正恭敬。

-

下午,各班人马开启回程。

回到家,姜禾绿接到于诗的微信。

【集美,你知道时家赔了什么给宁宁吗?】

【嗯?】

【赔了一条两万的裙子!】于诗发来好几个表情包,配字:【听说还是时妄那小屁孩亲自买的,太有诚意了。】

时家确实不像是对方提出两百块赔偿就真的给两百块的人家。

小绿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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